礼拜一 突然的未知(第11/21页)

她记起那天母亲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前,说:“亲爱的,我和爸爸有些话要对你说。”

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绝不能发生在利亚姆身上,除非她死。苔丝的小宝贝绝不能经历那年夏天她所经历的迷失与困惑。她不能让利亚姆时不时查看日历以确认自己周末在哪家过,每到周五就为第二天去父亲家过夜收拾包裹。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学着应付父母偶尔想到对方时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苔丝的思绪在飞驰。

最重要的是利亚姆,苔丝自己的感受可以搁一边。她要怎样解决?要怎样让这乱局恢复正常?

“我们不是故意让它发生的。”威尔的目光中满是真诚,“我们打算好好处理这事,想个对我们都有利的解决方案。我们甚至想过……”

苔丝瞧见费莉希蒂对威尔轻轻点了点头。

“甚至想过什么?”苔丝问。

她甚至能想象到丈夫和表妹谈话时的样子:双眼泪汪汪地,像在证明他们是多么善良正派,好像在说,想到要伤害苔丝,他们都感到无比煎熬。可是面对爱与激情,他们早就做出了选择。

“现在谈我们的打算还为时过早。”费莉希蒂的语音突然变得坚定。

苔丝的指甲扎进手掌。她怎么敢这样?怎么敢用如此平常的语调说话,好像爱上表姐的丈夫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麻烦?

“你们甚至想过什么?”苔丝看着威尔,“忘了费莉希蒂,”她对自己说,“你可没时间生气。想想吧,苔丝,好好想想。”

威尔的面色由白转红。“为利亚姆着想,我们甚至想过不如我们三个一块儿生活,这可不是什么平常的分手。我们……是一家人。也许这听上去挺疯狂的,可我们认为这还是有可能的。这都是为了利亚姆。”

苔丝听罢苦笑一声。他们是不是疯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搬出卧室,让费莉希蒂搬进去?然后再对孩子说:‘别担心,亲爱的。妈妈可以一个人睡一间屋子,从此爸爸要和费莉希蒂睡在一块儿。’”

“当然不是。”费莉希蒂看上去像是受了奇耻大辱。

“除非你愿意这样……”威尔开口了,“我还能怎样?”威尔叹了口气,身体向前倾,“你瞧。我们不用非得在这一刻作决定。”工作时,每当威尔有自己的见解时,他总会用一种包含男子气概、通情达理而坚定的语调说话。这语气对苔丝和费莉希蒂都很受用。而此刻,他用的便是这种语调,想要一人稳住当前的局面。

他怎么敢!

苔丝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震得桌子摇晃起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感觉荒诞可笑却又莫名兴奋。她很乐意看到威尔和费莉希蒂畏缩的样子。

“我来告诉你怎么办。”一切瞬间清晰了起来。

威尔和费莉希蒂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越快越好。此时的他们情不自禁,那感觉甜蜜而性感。他们是被命运作弄的爱侣,是灵魂相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总要做出些下流事来才能让一切回归平静。大汗淋漓、肉体交织时,平静就来了。威尔深爱着儿子,一旦云消雾散,他便会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愚蠢而无挽回可能的错误。

一切终会回到另一种正轨。

苔丝面前现在只有一条路,离开,立刻,马上!

“利亚姆和我会去悉尼。”苔丝说,“和我母亲一起。几分钟前她打电话来说自己跌伤了脚踝。她此刻正需要照顾。”

“噢,不!怎么会?她还好吗?”费莉希蒂问。

苔丝忽略了她的问题。费莉希蒂再不是有资格关怀苔丝妈妈的侄女,她只是一个陌生女人。苔丝才是正妻。她要为儿子奋力一战,并且要赢得这场战争。

“我们会住到她伤势好些。”

“可苔丝,你不能让利亚姆住在悉尼。”威尔命令的语气不见了。他从小在墨尔本长大,从没想过会住在其他地方。

威尔用受伤的神色望着苔丝,和利亚姆被责骂时一模一样。可他很快眉毛一扬:“那学校呢?他可不能不上学。”

“他可以在圣安吉拉小学上一学期课,像我当初一样走路就能到学校。他本来就该离马尔库斯远一些,换换环境对他有好处。”

“你没法儿把他送进那学校的,”威尔变得有些狂躁,“他又不是天主教徒!”

“谁说利亚姆不是天主教徒?”苔丝反驳道,“他是在天主教堂受洗的!”

费莉希蒂张开嘴又悻悻地闭上。

“我能送他进去的。”事实上苔丝根本不知道进那学校有多难,“妈妈认识教堂里的人。”

说这话时,苔丝想到了自己和费莉希蒂一同就读过的天主学校。苔丝回忆起小时候在教堂尖顶的影子里玩跳房子的情景,回忆起教堂的钟声和书包里香蕉腐烂的味道。学校坐落在一条绿荫道尽头,从学校到母亲家只要走上五分钟。每到夏天,茂密的树叶交错在头顶,就像教堂的天顶那般绚烂。虽然现在已到秋天,但悉尼仍然暖得可以游泳。枫香树叶有的已经开始变黄,有的还是绿油油的。利亚姆踩过的小路上落着淡粉色的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