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1 乐善好施的有钱人(第3/8页)

赞德可没这么聪明。他保留了每个受害者的一只鞋,他满心以为一大笔钱和上了锁的门就能保住他的秘密。

真够呛。难怪坏蛋们都名声不好,这简直太傻了。鞋吗?这么不圣洁的玩意儿?我尽量对别人的癖好保持宽容和理解,可这回有点儿过分了。一只带着汗味、黏糊糊、二十年高龄的球鞋能有什么魅力?而且就那么把它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是侮辱。

当然,或许赞德认为万一被逮住,他能花钱买到世上最好的法律服务,到头来肯定只需做做社区服务了事儿。有点儿讽刺的是,整件事情正是以服务社区为幌子开始的。可有一件事儿是他没想到的,那就是他不是被警察逮住,而是落入德克斯特手里。对他的审问只会在黑夜行者的交通法庭7里进行,不会有律师在场——尽管我希望有一天能逮住个把,一经裁决,不得上诉。

不过,一只鞋真的算证据充足吗?我不觉得赞德无辜。即便在我盯着鞋看的时候,黑夜行者并没有在一旁高唱咏叹调,我也很清楚这些藏品的意义。如果让他由着性子来,他还会收集更多的鞋子。我相当有把握他就是坏蛋,而且非常渴望和他来一场月夜倾谈,给他一些尖锐的忠告,但我必须绝对肯定——这就是哈里准则。

我总是遵循哈里定下的严谨规则。我那做警察的养父,他教我成为今天谦虚谨慎的我;他教我怎么让犯罪现场保持整洁,那种整洁只有警察才能做到;他还教我用同样一丝不苟的精神来挑选舞伴。哪怕有一丝不确定,我都不能把赞德叫出来一起跳舞。

那么现在呢,凭他那些鞋子展品,世上没有法庭能证明赞德有罪,顶多说他有不大卫生的恋物癖而已。可是世上也没有一个法庭能像黑夜行者那样给出专家级的证词,用那柔和而急迫的内心低语发出采取行动的指令,而且,他从来没有失误过。有他在耳边咝咝说着,我很难保持平静和不偏不倚。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赞德找来,跟我跳那最后的舞蹈。

我很确定自己的想法,但也清楚哈里会怎么说。光想是不够的,最好亲眼看到尸体,以确保万无一失。赞德已经煞费苦心地把它们都藏了个严实,让我找不着。没有尸体,怎么想都没用。

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研究结果,想看出他可能把尸体藏到了哪里。他家是不可能的。我去过那儿,除了看到一个鞋子博物馆以外没发现其他线索,而黑夜行者通常很善于辨认出收藏尸体的地方。另外,房子里没有放尸体的地方——佛罗里达的房子没有地下室。他的房子左右还有人家,他不可能在后院挖坑或扛着尸体进门而不被察觉。与黑夜行者进行一番短暂的交谈后,我相信一个把纪念品收藏在核桃木展示柜里的人会把残局收拾得很干净。

农场里的房子有很大的可能性,我去那里快速地查看过,却一无所获。那里年久失修,连门前的车道都长满了荒草。

我继续深挖。赞德在茂宜岛8有一个公寓,可那太远了。他在北卡罗来纳州有几英亩地,有点儿像藏尸体的地方,可是带着尸体驱车十二个小时不大可能。他持有一个公司的股份,那个公司打算开发佛罗里达角南端的叫多罗屿的小岛。但公司所在地自然不可能,太多闲杂人等游来逛去,会随手翻腾出点儿什么。我还记得自己前些年有一次试图在多罗屿上岸,看到那里有荷枪实弹的警卫四处巡逻,闲人免进。一定是另外的地方。

在赞德的众多资产中,只有一样似乎有点儿意思——他的船,一艘四十五英尺长的香烟船9。我凭以前和某个坏蛋打交道的经验,知道船是丢弃废物的得力工具。只需将尸体拴上重物,从船舷上翻过去,就可以跟它挥手说拜拜了。干脆利落,不慌不忙,不留痕迹。

这让我没办法拿到证据。赞德的船停在椰树林区最隐秘的私家港口,叫皇家海湾游艇俱乐部。他们的保安措施非常严密,光凭万能钥匙和微笑,德克斯特可混不进去。那是给顶级富豪提供全套服务的海港,在你驾船归航后连系船帆的绳套都为你清洗干净并上光打蜡。你甚至不用劳烦自己给船加满汽油,只需事先打个电话,一切就会安排妥当,甚至驾驶舱里冰镇香槟都准备好了。还有容光焕发满脸笑容的武装警卫日夜待命,他们对贵宾们彬彬有礼,对胆敢爬上栅栏的不速之客则会拔枪射击。

船无法接近。我完全确定赞德就是用它来丢弃尸体的,连黑夜行者也这么认为,这更有说服力,但就是没办法上船。

想象中的情景让人难受和沮丧:赞德带着他最新的战利品,战利品被整齐地绑着放在镶金边的冰柜里;他得意扬扬地给码头管家打电话,吩咐给船加满油,然后两个咕咕哝哝不知所云的保安将冰柜抬上船,毕恭毕敬地挥手道别。我却不能上船,不能证明这一切。没有明确的证据,哈里准则不允许我往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