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奥卡拉汉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他一边环视着这间位于二楼的公寓一边说道,“地方不错,你觉得呢?”

辛妮德·奥博尔抿了一口咖啡:“我还以为你逃不掉了。”

奥卡拉汉也这么想。这次兵行险着,意外的惊喜却站在他这边。没人能想到这个计划。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机会则不期而至。

“你觉得想杀你的人是谁?”

“不知道,不过对方帮了我大忙,”奥卡拉汉回答,“我本以为是那个冰岛人,但不会是他。城里有个英国军人跟意大利人合作,但我觉得他不会做那种事,至少不会在外国,”他看着辛妮德,“所以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这个公寓是谁的?”

“仅供紧急情况使用,”奥卡拉汉说,“我认为现在就是紧急时刻。”

“这房子一直都是你的?”

“不,这里属于我朋友的朋友,他刚好去科克郡了。国内的人几个月前就安排好了,以防我有需要。别再问了,说来话长。”

“那么我们待在这里是安全的了?”

“目前来看是的。这里地远人稀,整个街区都是私人财产,不过这些人一年只回来几个月,所以没人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从地下去往运河。”

很好,辛妮德心想。“那么,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直到我想到能让咱们安全回家的计划。我们的第一次逃亡还不算太惹眼,对吧?听说你想自杀,是真的吗?”

“我很压抑,”辛妮德向他坦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四下。

“睡一会儿吧,”奥卡拉汉说道,“我要打几个电话。”

辛妮德喝完咖啡,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往昔的记忆如洪水般涌上来:在德里与朋友遭遇驳火的那天;她第一次发誓加入临时爱尔兰共和军的那天;还有第一次与谢默斯·奥卡拉汉相遇时的记忆。

她曾努力地想爱上他,有那么一阵子,好像真的可以。他比她年纪大,各方面都比她有经验。然而有一次他们事后躺在床上时,他说的话困扰了她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想通为什么。

偶然间的谈话,漫不经心的低语,多年来的虚张声势的言行令她做出了最坏的设想,然而她始终没勇气坦率地问他。

现在已经不需要问了,因为她自己弄清了答案。她还有最后一笔帐要算,时机已到。

***

雅科夫透过望远镜看着他消失在船舱里,却不敢从天然气储罐塔这个有利的隐蔽位置走出来,这里距离他右下方的主搜索区非常远。

不一会儿,柴油马达的轰鸣声响起,一艘高速快艇驶出船棚,船舵后面的乔恩朝着朱代卡运河的开放水域远去了。

雅科夫抄起肩上的狙击枪,迅速瞄准放了三枪,却都堪堪擦过那逃跑的目标。

枪声引起了保罗·孔蒂手下的注意,他的目光转向小水渠另一侧的天然气塔,一粒子弹穿过码头区,但他什么都没看见。等到他召集几个人靠近探查时,雅科夫已抢占了一艘私人汽艇追赶冰岛人去了。

没过多久,追逐的一幕就被赶来协助搜索的军用飞机小组捕获到了。

“他们正在朝大运河方向移动。”飞行员通知地面指挥,把消息转达给了保罗·孔蒂。数艘警用汽艇立刻就位,不出几分钟,AISE的人员就由水路返回市中心了,他们知道乔恩再次夺得了有利形势。

“谁在追赶那艘船?”接通孔蒂后直升机飞行员问道。

“不知道,”他回答,“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拿着狙击枪。”

飞行员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孔蒂转身对一名手下说:“我要跟尼克谈谈。”

码头处,尼克正在全神贯注地与林赛说话,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先生,长官想跟你谈谈。”男人递给他一部手机。

“我们发现了那个冰岛人,有人正对他穷追不舍。”

“我猜他是负责处理后患的人,”尼克说道,“奥卡拉汉应该也在名单上。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了吧?”

“刚刚知道,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道,”尼克回答,“我听过她的事,唯一的联系肯定是奥卡拉汉。”

“另外我们查过那些挪威人,他们似乎私底下和温特伯顿及高层官员进行着一桩关于开采许可的勾当,而且很有可能正是因此事而被杀。当局逮捕了相关人员,审问之下他们将整个计划全盘托出,并对私底下交易一事供认不讳。我们得见一面。”

当日晚些的会面安排好后,二人挂断了电话。尼克转向林赛,“再说些奥博尔的事吧。带走?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