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速之客(第5/6页)
“她还有没有别的遗产?”王苑口气很冲地问梁律师。
“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母亲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了。”梁律师收起了那张纸。
屋子里又安静了两秒钟。
“为什么是王睿?!为什么!王睿,你做过什么?为什么!”王苑恶狠狠地朝她嚷道。
她别过头去不予理睬。
“我也觉得这份遗嘱有问题。梁律师,我母亲跟我的大女儿平时几乎没有接触,我都怀疑她是否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她怎么可能把遗产都留给她?”
“她是叫王睿吗?睿智的睿?你看这写得对吗?”梁律师把文件递到母亲面前,在上面指了指王睿的名字。
显然,字写得很正确。母亲撇了撇嘴,快速扫了她一眼,又道:“我还是觉得这样的遗嘱完全是胡闹。”
“请放心,立遗嘱的过程是符合法律程序的,而且,罗采芹女士当时的精神状态也很好,头脑清晰,表达清楚,逻辑性很强。”梁律师把那份文件又塞回了公文包,“只要符合程序,那就应该尊重死者的意愿。当然,罗采芹还有一条附加条款。”
“附加条款?”母亲马上又来了兴趣。
“她嘱咐我要在她的案子结案后再宣布。”
母亲皱起眉,泄气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认真跟她讨论过她的遗嘱,她坚持要这么做,所以我也无能为力。——王睿,”梁律师在叫她。
“到。”她傻乎乎地回应。
“你外婆把项链和画同时留给了你,但是指定你必须满了18岁才能真正获得那幅画。至于那条项链,她说假如她死之后发现丢失了,就得由你自己去找。”
“找?”她道。
“她预计项链会丢失。她认为有人会为了那个挂坠杀她。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信。”梁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她接过信的时候,觉得那封信就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烫得怕人。
“这是她写给我的?她是,是什么时候写的?”她傻里傻气地问。
“是在我告诉她化验结果后的第二天。就是那碗方便面。我刚刚说过,方便面被加了除草剂。”
“可是,我还是觉得……”她还想说什么,梁律师却拎起了公文包。
“你先看信,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我这几天住在你们附近的那家胜利旅社。”梁律师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也该走了。梁律师,我送你吧,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你。我们会路过那家旅社。”周警官热情地说。
梁律师立刻同意。
“那就太谢谢了。”
几分钟后,王睿撇开家里人,拿着那封信独自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她关好门,拆开了信。信封大概是梁律师提供的,所以很干净,而里面的信纸却很脏,横条的写字栏旁边还有好几个黑色手印和几块明显的油污。
信的全文如下:
“王睿:
我亲爱的外孙女,你好。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你可怜的老外婆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我已经快70岁了,也到了会跟死神常常碰头的时候了,我真希望能够像别人一样,在一张铺着漂亮床单的大床上舒服地躺着,然后看着窗外飘落的枫叶,静静地死去。但是这样的好事是不会落到我的头上的,我早就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的命从认识你外公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完全改变了。
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嫁错男人比什么都糟糕。我认识你外公的时候,他就是个野心勃勃,想干一番大事的人,我告诉他我家里有财产,他相信了。这事当然是假的,当时我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承认我有时候不诚实,但我没想到,他就是为此才跟我结婚的。后来,他发现我骗了他,就开始对我不忠,并且还不断在你妈面前说我的坏话。我知道,他早就想跟我离婚了,但是,离婚就得分财产,而且,他不想因此染上坏名声,他是很要面子的人,他宁愿这么拖着。我鄙视他这爱面子的臭德性,却也佩服他的忍耐力。其实,比起离婚,他更希望我死。有那么一阵子,他总是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有一次,他还曾经把我的头闷在被子里,我差点被闷死,后来我在吵架时点到了这件事,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敢做同样的事了。你外公的另一个特点是,他没胆量,他是个胆小如鼠的小人。
后来,他改变了方法,他开始挑拨我跟你妈的关系。我马上就看了出来,于是在我坐牢之前的好些年,我们都在拼命讨好你妈,我们总希望你妈能站在自己那边。所以你妈后来变得如此冷酷自私,我们也有责任,是我们把她宠成那样的。不过,我现在发现,她已经越来越像你外公了,她几乎就是他的翻版。这对我来说,真是个莫大的遗憾。付出全身心抚养的孩子,最后竟然是头吃人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