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尾声
她的估计没错,一个小时后,就顺利到达茅青山的山脚。她用了二十分钟跑到了净月堂的阶梯下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外婆藏匿宝贝的小山洞。
山洞里很干燥。她移开掩盖在山洞口的石块和杂草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外婆放在那里的几件东西——一双童鞋、一本照相簿和一面镜子。她留给外婆的纸条和外婆给母亲写的信放在同一个信封里。
她喘着粗气打开信,坐在石阶上看了起来。
舒宁:
梁律师会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那说明,凶手应该不是你。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我很高兴!
其实,当我遭遇袭击后,我也曾经怀疑过你,但并没有因此丧失思考能力。先说说我那两次倒霉的经历吧。那次我被人从地下通道的楼梯上推下来,差点摔死,事后,有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医院。等我醒来后,他对我说,我摔倒时,他曾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在翻我的衣服。后来他问了一声,那个女孩就立刻找个借口走了,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有人往我的面里下了除草剂。那些野狗闻到面的气味后扭头就走,我想味道一定很难闻,可惜我的鼻子不灵,闻不出来。后来,我问坐在我对面的那个麻皮女人,她也是个乞丐,整天拖着个孩子,还是难看的斜眼。她告诉我,她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在我身边待过几秒钟。要知道,从来没有什么年轻的女孩子、男孩子肯站在我这样的人身边。他们嫌我脏、嫌我臭,所以尽管那个女孩只待了两三秒钟,但还是有点显眼。可惜,那个女人眼神不好,而且,我说了,她整天都在对付她的孩子,没留意那个女孩的长相。
没有人看清那女孩的长相,也没人能说清她的身高、衣着、年龄,我听来听去,只听到一种描述,“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仅此而已。我想来想去,她应该就是你两个女儿中的一个,因为这种暗算一定是有目的的,我在世界上唯一的敌人恐怕就是你了。至少你把我看成你的敌人。你从小也是这么教育你的孩子的,若要说宿怨,也只跟你有关。但我可以肯定,那两次暗算不是你指使的。因为我被弄昏过去的那次,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在拉我的项链。我事后回忆,那感觉还是很清晰。那个人是为项链来的,所以肯定不是你。
为什么呢?因为你看待任何事物都相当表面。
我知道,只要我把那条假项链放在一个漂亮的盒子里,外面再郑重其事地包上一块锦缎,你就会以为那是真的。我知道你会偷走它的,我早就猜到了。这些年来,你像吸血鬼一样吸食着我身上的每一滴血。你只想创造你自己的幸福,从来不顾及别人,哪怕让你的母亲为你去坐牢也在所不惜。我直到现在还留着你给我写的信,那时我在牢里,你反复安慰我,说等我出来后,你一定会尽你的能力赡养我,让我度过幸福平安的晚年。但是后来呢?我一出狱就发现,你和你父亲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我的房子、衣服、首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我无处容身,前来找你,却被你赶出了家门。正因为这样,我才想到了那条项链。
对,你父亲的新老婆,过去是他的同事。他大概忘记了,过去,我们曾经一起去那女人的家里吃过饭,那时你父亲积极地在跟那个女人说话,却让我陪着那女人的母亲——一个说话不太清楚的老太婆。我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她手臂上套着的项链。我天生好奇,就把茶会故意倒在了她身上。但就算这样她也坚决不肯让我帮她摘下项链。后来,我说要去告诉她的女儿,她才拉住我,跟我说了悄悄话。她说那是她家里的传家宝,她打算死了以后留给她三个女儿钟的一个,她要看谁对她最孝顺。她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没告诉过谁,但是这句话我记住了。自从知道你外公跟那个女人有染后,我就下决心要夺走她们家的传家宝。所以,我在入狱前就伪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将它放在小盒子里。我本打算找个机会,用这东西跟老太婆手臂上的那条调包的,但那时,恰好碰到了你的事。
你向我诉苦说王辛安无法施展才华,希望有笔资金支持王辛安的研究,而那时,你已经以我的名义向别人借了很多钱。你面临无法还债的窘境,因为王辛安的研究看不见任何起色,而借条上还款的时间却日渐逼近。在这种时候,除了我谁还能帮你?于是,我就替你抗下了罪责,我想这是做母亲的责任。而且,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能让你去坐牢?我跟你事先商量好了,起初,我还担心你在警察的盘问下最后会招供,但你挺过来了。按照约定,你坚决地把一切都推到了我身上。我那时还为你的坚强鼓掌,看我有多傻,其实,你早就准备牺牲我这个老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