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复仇日(第4/7页)
大山——世界,轻轻摇晃两下,额头留下个青紫色凹痕,毫无征兆地倒下,就像罗马帝国崩溃,苏维埃帝国在一夜间解体,大地上发生一场七级地震。
魔女复活了。
左树人像被定在舞台上,并没有慌乱地逃跑,眼睁睁看着红发少女爬上来。
“姑娘……”
刚说出两个字,盛夏的拳头便砸到他脸上。
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
六十五岁的老头,被十八岁少女打倒在地,当场流出浓稠的鼻血。她用胳膊与大腿夹住他的脖子,稍微用力,就能掰断颈椎。
她紧贴左树人的耳朵说:“我是连夜雪的女儿。”
突然,盛夏的腰眼灼烧起来,似乎被刺了个大洞,从后背直通小腹。四万伏电流穿过全身,每条血管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仿佛飞起来而麻痹。体重从九十斤降到九十克,被一阵风吹到宴会厅的天花板。灵魂出窍,俯瞰台上的自己,昏倒在老头身上。背后有个忠诚的保安,鼻青脸肿地挣扎着起身,用噼啪作响的电棍袭击了她。
“住手!”
流淌着鼻血的左树人,斥退疯狂的保安大哥。他托起盛夏纤细的头颈,注视这张红头发掩映的脸。被电棍击晕过去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在抽搐,癌细胞蠢蠢欲动。台下乱作一团,女人们发出尖叫声,男人们举起手机拍照,外国佬们不知所措。终于,被吓傻了的秘书冲上来,老头嚷起来:“愣着干吗?打电话叫救护车!”
与此同时,所有的意外情况,已通过卫星直播到全世界。就在导播意识到闯了大祸,赶紧要掐断信号时,下一个意外发生了。
现场有一面玻璃墙,紧挨四季酒店的地面停车场。突然,一辆深蓝色重型皮卡,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亮着死神双眼般的大光灯,轰着油门越过防护栏杆,坦克似的撞碎整面玻璃,野蛮入侵巴洛克风格的宴会厅。六升的发动机咆哮,车轮碾轧过地板与红毯,就像叛乱者的铁蹄踏入国王的寝宫。宾客们四散奔逃,幸好没有一个被撞到。皮卡也放慢车速,不断亮起刹车灯,直到舞台跟前。
刺耳的汽车轰鸣声中,盛夏从麻木与混沌中苏醒。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人跳下车。他的脚下踩着七彩祥云,头顶缠绕金色光环,每寸肌肉散发着性感的气味,双眼射出橄榄色的反光,击中从八岁到八十岁的所有女性。
他是乐园,曾用名,欧阳乐园。
魔女的弟弟,骑着他的钢铁坐骑,来拯救复活的魔女。《尼伯龙根的指环》或史诗《贝奥武夫》里才有的故事,邦达尔丘克或斯皮尔伯格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乐园跳上舞台,推开诧异的左树人,拽起盛夏的胳膊与大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跳下舞台,拉开后座车门,将她横着塞进去,就像把新娘背上花轿。
回到驾驶座,他在宴会厅里掉转车头,故意轰几下空油门,让无关的人们散去。皮卡像一道深蓝色闪电,从被撞碎的玻璃墙,原路冲出四季酒店,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中心的黑夜,扬长而去。
五分钟后。
通往四季酒店的大街上,叶萧驾驶着白色大众,再次与深蓝色皮卡擦肩而过。另外八辆警车同时赶到现场,穿着西装和晚礼服的人群,潮水般涌出酒店大门。他茫然地跳下来,出示警官证,依然被人们撞得七荤八素。刹那间,他想到的是恐怖袭击。
当他筋疲力尽来到宴会厅时,才发现这是战争过后的废墟——布满碎玻璃,地板和红毯上有清晰的车轮痕迹,被轧得坑坑洼洼。走到聚光灯下的舞台,两个粗壮的保安还躺着,一个哼哼唧唧地骂娘,另一个等待救护车。第三个已被警察逮捕,据说非法使用了电棍。
舞台上有血迹,摸了摸是新鲜的,叶萧暴怒地问所有人,比如看上去像秘书的家伙:“左树人在哪里?”
老头子消失了,在盛夏与乐园离开之后,叶萧来到之前。
他仔细扫视宴会厅里剩下的每一张面孔,又冲到贵宾室和化妆室,直到夜幕下的停车场。他看到了那辆黑色宾利,司机正在车门边打电话。叶萧抓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双脚离地提起。司机哭丧着脸说,老板的电话打不通。
风里吹来血腥的气味。叶萧让警察控制住司机,不能让他随意离开。回到宴会厅,他看到刚才拍摄的画面——红色短发的魔女,她用泰拳招式,击溃三个强壮的保安,又把左树人打倒在地。在她被电棍击昏的同时,乐园开着皮卡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远遁。好像在看西部片。
忽然,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跑来抓左树人,先把盛夏控制住就好了。魔女虽有名侦探的天才,但毕竟是脑子里长癌的十八岁姑娘,在最重要的关头,她只会搞得一团糟。至于那个医生,人(女人)见人爱的乐园,当叶萧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后,就再也不信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