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3/5页)

“不,请你继续说下去。你能记得多少细节就说多少。”

“这时老总又揭开了一层秘密的帷幕。不,半层。他说,有人在为他干一桩特殊任务。对部门是十分重要的任务。他不断地说这句话:对部门是十分重要的任务。不是对白厅,不是对英镑,也不是对鱼价,而是对咱们。即使一切结束以后,我也不能泄露一句话。对你也不行,也不能对比尔,对布兰德,或者对任何其他人。”

“也不能对阿勒莱恩吗?”

“他一次也没有提到潘西的名字。”

“是啊,”史迈利表示同意,“他到后来根本不可能了。”

“我那天晚上应该是把他当做活动总指挥。我自己则是在他和大楼之间发挥隔绝的作用,不管大楼里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东西送进来,一个信号,一个电话,不论多么鸡毛蒜皮,我都要等到没有旁人看见的时候,才悄悄地跑上楼去交给老总。不论当时或以后,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老总是在幕后指挥。我无论如何不能打电话或写报告给他,甚至内部电话也不行。这都是实话,乔治。”山姆拿起一块三明治说。

“我完全相信你。”史迈利带着感情说。

如果有电报要发出必须请示老总时,山姆也要替老总挡驾。估计到晚上以前不会有什么事情,即使到晚上也不大可能会有什么事情。至于对警卫和诸如此类的人——这是老总的话——山姆要尽量装得自然,显得很忙。

谈完之后,山姆就回到值班室,叫人去买了一份晚报,开了一罐啤酒,选了一条外线电话,就开始赌起赛马来。肯普顿有场越野赛,他已多年没有去看了。到黄昏时分,他又到处走了一遭,试了一试总档案室所在的那一楼的警报器,十五个里面有三个失灵,到这时,一些警卫都和他变成朋友了。他煮了一个鸡蛋,吃了以后,就上楼去向老麦克要一英镑,还给他带去了一罐啤酒。

“他原先要我在一匹劣马上押一镑钱。我跟他聊了十分钟,回到我的值班室,写了几封信,在电视上看了一场蹩脚电影,就上床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第一个电话来了。正好是十一点二十分。接着的十个小时里,电话铃没有断过。我以为电话总机就要在我面前爆炸了。”

“阿卡迪下去了五。”内部对讲机里有人说。

“对不起。”山姆露出惯有的笑容说,把史迈利交给音乐去招待,自己到楼上应付去了。

史迈利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山姆褐色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慢慢燃烧。他等着,山姆没有回来。他不知该不该把烟头捻熄。他想,上班时不准吸烟,这是赌场规矩。

“办妥了。”山姆说。

山姆说,第一个电话是外交部的值班办事员用专线打来的。你可以那么说:在白厅的各机构中,外交部总是独占鳌头,一马当先的。

“路透社伦敦负责人刚才打电话告诉他,布拉格发生了枪击事件。一个英国间谍被俄国保安部队开枪打死了,现在正在追捕同谋犯,外交部对此感不感兴趣?那个值班办事员把这消息转告我们,要我们提供情报。我说这消息听起来不可靠。刚把电话挂断,破译组的迈克·米金打电话来说捷克无线电通讯乱翻了天:一半是密码,但另一半是明码。他不断收到断断续续的报道,说是在布尔诺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我问究竟是布拉格还是布尔诺?还是两个地方都有?只有布尔诺。我叫他继续接听,到这时五部电话机都响了。后来我刚要走开,外交部又打来了专线电话。他说,路透社更正了他们的消息,把布拉格改为布尔诺。我关上门以后,觉得这像把一个马蜂窝留在你家客厅一样。我进去的时候,老总站在那里。他听到我上楼来了。顺便问一句,阿勒莱恩后来在楼梯上铺了地毯没有?”

“没有。”史迈利说。他仍不动声色。有一次他听到安恩对海顿说:“乔治像只蜥蜴,他能把体温降低到和周围环境的温度一样。为了适应环境,那样他就不必费劲了。”

“你知道他看你一眼有多快。他看了一眼我的手,看我有没有电报带给他,我真希望我有什么东西带给他,但是我的双手是空空的。我说,‘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了。’我把大致情况向他作了汇报,他看了一下手表,我猜想他是在推算,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我说,‘可以跟我讲个大概吗?’他坐了下来,我看不清他,他只在桌上打开了那盏绿色的台灯。我又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况。你要我否认吗?为什么我不能找个人进来帮忙?’他没有回答。不过,我告诉你,根本找不到什么人,不过我当时不知道,‘我一定得知道大概的情况。’我们可以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我知道那是无线电通讯员在找我。‘你要下去亲自处理这件事吗?’我绕到办公桌那一边去,从散在地上的档案上跨过去,这些档案全都打开着。你很可能以为他是在编一部百科全书呢。有些档案大概还是战前的。他就这样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