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迈克尔·帕克(第3/4页)

“那么你也在那儿上过学?”

“对,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是我遇到我妻子的地方,有许多幸福的回忆。当然也有悲伤的。”

萨拉心中升起了歉意。或许她在吹嘘自己出师大捷时,他心里想的正是这些。如果他也体会过她过去几晚承受的痛苦,那么那道伤疤可能至今仍未愈合。她突然意识到,自她和鲍勃那夜痛苦分手后,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位离异人士。

“你离婚多久了?”她问道。

“三年了,”他悲伤地说。“在某些方面感觉就像是昨天的事。当我看着桑德拉——就是我女儿——把她和我们以前一起拍的照片做比较时,我会发现自己错过太多了。”

萨拉想,或许我打探得太多了,何况他不过是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盯着窗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那本相册。他们沉默了半晌。

“那你丈夫呢?”他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他时常来剑桥吗?”

“鲍勃?”她干笑一声,像是呜咽。“没,恐怕没有。他,唉……”她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来,是把埃米莉安顿下来,但是……抱歉,你不会想知道的,但是我这次来剑桥,一部分原因是告诉女儿她的父亲提出要离婚。所以你瞧,我也要加入单身行列了。”

萨拉在手提包里摸索纸巾。她沮丧地告诉自己,这都快成习惯了。但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挑头谈论这事的。

“抱歉,我没想到。”

“没关系。”她擤了擤鼻子,嫣然一笑。“我想我得试着习惯。”

“你女儿怎么看?”

“起初很糟。她认为我们会卖掉房子,她就没有家了。不过你一定还记得当初离异的情形。你明白的,我没经历过这种事。”

“是的,凯特没有卖房子。就是我打包走人,重新开始。你女儿多大?”

“18岁。”

“她会好起来的。年轻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年轻人的恢复力很厉害。想想你那个年纪时,真的关心你父母在做什么吗?我敢打赌你更关注自己的情伤。”

萨拉大笑。“还真是。但是,当年我生活得非常凄苦。”饮料车到了,她抬起头。他点了啤酒,她要了一小杯鸡尾酒。萨拉微微一笑。这样的旅途真惬意,有好酒喝,还有好看的人陪自己聊天。她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窗外几匹马儿在原野上飞奔。

“继续,”他说,“告诉我,你18岁时是什么样子?我敢说一定是致力于社会公正、满怀激情,亢奋不已地和父母争论资本家如何压榨工人阶级。”

“没有的事。”萨拉微笑着忆起当年。“我在利兹的贫民窟推着婴儿车到处奔波,还要上夜校。”接下来的一小时里,随着暮色的降临,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淡,她给他讲了她不幸的少女时代。一定意义上,这是一种疗伤的方法。“所以,你瞧,鲍勃是我的白马王子。是他救了我,让我不致一败涂地。只是我如今功成名就,他反倒没了兴趣。于是他找到了另一个需要拯救的年轻母亲。”

他带着同情,饶有兴致地听着。“好故事!”他最终说道。“我没想到。我是说我常常会对人做出快速判断,但是这样的故事我还真未想到过。”

“没想到过?你是怎么想的呢?”

“噢,工人阶级女孩出人头地,考上红砖大学1读法律,想做什么呢?赚钱吗?”

“那是一部分原因,”萨拉承认道。“但是我很幸运能有工作可做。你知道有多少人拿到了律师资格但从未接过案子吗?大约有百分之五十。”

“天啊!那他们做什么?”

“涌进城里,当教师、讲师、背包客,什么都做。你呢?你是怎么做起房地产开发的?”

“我大学毕业后,在约克读了一年商业管理研究生,然后参加了卓梁氏公司的一个培训项目,那是东安格利亚地区的一家大型建筑公司。我是以管理专业实习生的身份参与的。我那时对建筑一无所知,就那样边干边学,五年后,我开始懂得如何赚钱了——如何去发现机会,如何促成交易,如何挤压对手。所以我想,我在这儿学到了东西,或许我能学以致用。我们住的村子里有两间废弃的农舍。我以极低的价格把它们买下,改造成上班族之家,成功了。后来我又买了一个谷仓,也做了改造。就这样步入了正轨。”

“你说得倒是挺容易的。”

“不容易,很辛苦。但是自己给自己工作更有满足感。我付清了我们的抵押贷款,在房地产繁荣之初便入了行——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直到我中途失去妻子,还有那套家庭式住宅,那个代价更大。”他抿了一口啤酒,表情痛苦。

“真慷慨,”萨拉说着,想起了她和鲍勃那个临河的家。“你当初不能划分产权把房子卖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