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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濑刚在店门口站稳,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裙的女人就走了过来。该叫她“女服务生”更合适吧。
“您是约了人吗?”女人笑容满面地问道。
“嗯,没错。”早濑巡视店内,“不过,我约的人好像还没来呢。”
“您几位呢?”
“加上我两位。”
“好的。您小心脚下,请这边走。”女人以优雅的动作引导着早濑。她的言谈举止都跟一般茶餐厅的服务员大有不同。
早濑被带到了里面的一张桌子前。一坐在有大大的扶手的沙发上,他的全身就自然地松弛了下来。
约定的地方之所以定在酒店的休息室,是为了避免让同事们看到。虽然刑警有可能遍布于东京的每个角落,但是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在酒店的休息室。
约的人正是蒲生要介,是早濑主动约他出来的。这一次,早濑下了很大的赌注。万一这件事被上司知道了,他有可能要卷铺盖走人。不仅仅是面临被调到无关紧要的职位去的危险,还有可能要递交辞呈。但是,如果不赌这一把的话,自己又不甘心。早濑想起了裕太。自己虽然是一个一无是处、不值得尊敬的、徒有其名的父亲,但是,至少要实现儿子的这一个愿望。
自从在“久远食品研究开发中心”看到蒲生要介的身影后,早濑将至今所掌握的线索重新梳理了一遍。
蒲生的目的仍是一个谜团,但他很关心秋山周治原来所在的工作单位及其研究内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早濑今天正是想要找到这一点的根据。
案发后,秋山周治的家被彻底地搜查了一遍。搜查人员将书信类、植物的培育笔记以及只记了几个字的笔记,事无巨细,都装进纸箱搬到了调查本部。对于这些线索,早濑他们都已经查看完毕。但是,他们仍然对整个案子没有一丝头绪。所以,大家最终还是把它归结为单纯的入室抢劫杀人事件。
但是,蒲生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他就不会出现在“久远食品研究开发中心”了。
当早濑全神贯注地看材料的时候,一个同样身为刑警的同事揶揄他道:“事已至此,再从这垃圾箱里找线索也无济于事。”警署里的人似乎都抱着一种反正抓不到凶手,索性盼望这个案子快点成为无头谜案的想法。因为长期夹在调查一科的人中间,气氛令人感到很阴郁。要是在往常,早濑也会这么觉得。每次遇到需要成立特别调查本部的案子,都意味着地方警署成了旁观者。
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早濑暗自下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个案子成为无头谜案。
在早濑因找不到任何线索而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便条。在大量的资料档案中的一个角落,这张小小的纸条毫不起眼地附在里面。
“案发第六天遭窃 庭院里的盆栽不见了 黄色的花?”便条上面这么写着。
这是什么啊,早濑不解。到底是谁写下来的?
他询问了调查本部里每一个人,但没有一人知道这个纸条的由来。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这个纸条的存在。
终于,消息来源被弄清楚了,这是在秋山周治家附近巡逻的警察记录下的。
案发第六天,探访受害人家宅的遗属报案说家里遭窃。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赶了过去,得知原来是曾在庭院里放着的一个盆栽不见了。
遗属说案发当天并没有发现盆栽失窃,而是在现场保存的警备被解除后,不知什么人潜入进来偷走了盆栽。因为门没有上锁,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听取遗属通报的警察只是轻描淡写地向调查本部报告说,那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早濑联系了那个警察,得知那个遗属正是秋山周治的孙女。早濑想起在案发当天见过她。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标致的姑娘。他的笔记本上还记着她的名字:秋山梨乃。
早濑并没有从警察那儿获得什么重要的线索。于是,他决定和秋山梨乃见上一面。他手里掌握着所有与事件相关的人的联络方式。
他们在秋山梨乃指定的家庭餐厅见了面。早濑一提到失窃的盆栽,她便显露出极大的兴趣。并且,她说出了一个让早濑震惊的观点。
她认为盆栽不是在案发后而是在案发之时失窃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整个案子都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如果真是入室抢劫案的话,凶手不可能只是为了偷一个小小的盆栽。这么说来,凶手的目的有可能就是那个盆栽。
依据秋山梨乃所说,盆栽里面种的是不知名字的黄色花。
问她有没有跟别人透漏过这件事时,秋山梨乃否认了。但是,她的眼神很特别。那是一种坚持“我没有说谎”的眼神。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干刑警这一行的人越是会往反方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