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泥土中生长的头发(3)(第3/4页)
花荣说:“晓洁,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白晓洁说:“我没有喝多,没有喝多,我还要喝,还要喝,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痛快喝酒了,我还要喝。”
花荣说:“晓洁,不喝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白晓洁说:“看什么?”
花荣说:“去了就知道了。”
白晓洁说:“可是我还想喝酒。”
花荣说:“你喜欢喝酒,以后常带你来来喝,今晚就别喝了,好吗?”
白晓洁无奈地说:“好,好吧。”
白晓洁的确喝多了,花荣结完账,扶着她往外走,她的脚步飘忽不定。花荣把她弄上车后,她还在说:“花大哥,我还想喝,还想喝。”
车开出没有多远,白晓洁就把头伸出了车窗,嗷嗷地呕吐起来。花荣把车停在路边,把她扶下了车,白晓洁蹲在路边,继续狂吐。花荣给她捶着背,说:“吐吧,吐出来就好了。”白晓洁吐完后,花荣从车上拿下了瓶矿泉水,递给她,说:“漱漱口吧。”白晓洁接过矿泉水瓶,大口地喝起水来。花荣说:“我是让你漱口的,你怎么喝了?”白晓洁说:“我渴。”花荣说:“没事,喝吧,喝吧。”
上车后,白晓洁说:“花大哥,对不起。”
花荣说:“没有关系。”
白晓洁头歪着,瘫在副驾驶位置上。花荣偶尔瞥她一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冰凉。
车开到了衡水路的衡水公园,这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公园,没有围墙,也没有门,就在街边,进出自由。
花荣把车停在了边上。
他推了推白晓洁,说:“晓洁,到了。”
白晓洁说:“我要睡觉。”
花荣说:“别睡了,看完东西我送你回家,你继续睡。”
白晓洁说:“我不想看了。”
花荣说:“你一定要看。”
他下了车,打开了白晓洁那边的车门,把她拖了下来。夜深了,冷风飕飕。冷风让白晓洁浑身颤抖,她清醒了些。借着路灯昏黄的亮光,花荣发现白晓洁肉乎乎的脸十分苍白,他突然想起了死人的脸。
白晓洁说:“花大哥,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
花荣说:“你不是不相信我杀了金晖吗?我带你去看她的头发。”
白晓洁听了这话,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她说:“你说什么?”
花荣平静地说:“我带你去看金晖的头发。”
白晓洁说:“花大哥,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
花荣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衡水公园。
来到一棵香樟树下,花荣蹲下了身,用手去刨松软的泥土。不一会,他果然挖出了一卷头发。那卷头发沾满了泥土。花荣站起来,对她说:“你看看,这就是金晖的头发,她死时,头发是染过的,现在都褪色了。”
白晓洁有些害怕,但是,酒意让她胆大,她笑了笑说:“花大哥,你吓不倒我的,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阿南死时,我都没有害怕。”
花荣说:“你看这头发,还活着,没有枯萎。”
这时,两个巡逻警察朝他们走过来。
手电光在花荣和白晓洁脸上晃了晃。
花荣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个警察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警察,白晓洁有些惶恐,酒也醒了一半,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惊恐地看着警察,双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抓挠。
花荣笑了笑,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在看死人的头发。”
警察说:“什么死人的头发。”
花荣把手中的头发递到警察面前,说:“你们看,就是这头发。这是个女人的头发,她死去很久了,头发没有枯萎。”
警察说:“你怎么知道她死去很久了。”
花荣笑了笑说:“这个女人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你们抓我吧。”
白晓洁突然说:“警察同志,他和你们开玩笑的,他特别喜欢开玩笑。”
花荣还是笑着说:“真的是我杀的,你们应该相信的。”
其中一个警察说:“神经病!”
另外一个警察说:“你们赶紧回家去吧,大半夜的,瞎胡闹什么。”
说完,他们就走了。
白晓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真害怕警察把花荣抓走了。
花荣叹了口气,说:“为什么谁都不相信我杀了人呢,连警察也不信,做人真他妈的失败。”
白晓洁说:“花大哥,我头痛得厉害,你就别吓唬人了,快送我回家吧。”
花荣没有理会她,走回香樟树下,把那卷头发重新埋进泥土里。他喃喃地说:“头发呀,你什么时候能够发芽,长出新鲜的头发呢?春天很快就要来临,你就开快快发芽吧,我盼眼欲穿哪——”
白晓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寒风让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