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双鞋,一双朝南一双朝北(1)(第2/4页)

风子从来没有在清晨时分打他电话。

今天是怎么了?

接通电话后,花荣听到风子焦急地说:“老兄,赶快帮个忙,把车开到西郊的东方公墓来。”

花荣说:“东方公墓?”

风子说:“对,东方公墓,你快点过来,我租你的车急用,价钱好说。”

花荣牙痛,不想出车,推脱道:“可是我牙痛,实在抱歉——”

风子的口气几近哀求:“老兄,就算我求你了,帮我出一次车吧,真的很急。”

花荣疼痛得脑袋都要爆炸,他倒吸了口凉气,说:“好吧,我马上来。”

风子说:“记住,我在东方公墓入口边上的那棵柏树下等你。”

花荣说:“明白。”

风子站在苍翠的柏树下,穿着一家件黑色长风衣,萧瑟的秋风拂起风衣的衣角,可以看到他灰色的裤子。花荣把车停在了路边,风子赶紧迎上来,敲了敲车窗玻璃。花荣降下了车窗玻璃,说:“去哪?”

风子上了车,说:“妈的,今天风大,冷死了。”

花荣将车窗玻璃升起来,说:“到底去哪?”

风子说:“跑长途,到我贵州老家。”

花荣说:“啊,那么远,我不去。”

风子说:“兄弟,你必须去,价钱好说,5万,怎么样,你开黑车多久才能赚五万块钱?从这里开到我老家,不过半个月时间,你说呢。”

花荣听到5万块钱,心动了,说:“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带。”

风子说:“带什么东西呀,路上需要什么,现买,钱我出。”

花荣说:“那——好吧。”

风子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他,说:“这里是两万五,到目的地后,再给你另外一半钱。”

花荣接过了钱,愣愣地看着,牙也不那么疼痛了。

风子说:“等着,还有一个人,我去叫她。”

他下了车,朝公墓里面走去。

看着公墓里层层叠叠的墓碑,花荣突然觉得悲哀,心想,在这些墓碑面前,钱有个鸟用,一切是那么的虚空。

风子从那层层叠叠的墓碑中走出来,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双手各提一个旅行包,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妇,她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皮箱,显然很吃力。年轻女人个子不高,微胖,圆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们神色紧张而又诡秘。

难道他们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

花荣这样想。

花荣下车,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东西放了进去。

他们上了车。少妇坐在后面,风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少妇戴上了淡蓝色的口罩。风子没有向花荣介绍那个少妇是谁,叫什么名字。而是拿出了一张标记好的全国交通地图,告诉花荣,应该怎么走。风子指着交通地图,竟让花荣走一些省级公路甚至偏僻的县级公路,避开国道和高速公路。

花荣说:“为什么要这样走。”

风子说:“走国道和高速公路多没意思,我喜欢走一些常人不走的道路。”

花荣说:“那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

风子说:“很快的,很快的。”

少妇焦急地说:“赶快走吧,你们别罗嗦了。”

风子督促花荣:“兄弟,走吧,走到哪步算哪步。”

花荣也不管那么多了,看在5万块钱的分上,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认了,就当时游山逛水了。但是,他还有一个问题必须和风子说清楚:“先小人后君子,你们让我走什么路,我不管,可是这一路上的油钱必须你们出,包括回程的。还有,路上食宿都由你们负责,你看怎么样。”

风子说:“兄弟,快开车吧,你说的我都答应,都答应。”

花荣这才启动了车,车子朝西边驰去。

从这个城市出发到风子的老家——贵州的偏远山村,需要经过安徽、江西、湖南等省。因为走的路大都是坑坑洼洼的老路,一路的艰难可想而知,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区。进入安徽地界后,跑了一天,也没有跑出安徽南部的山区。这一天里,中午时,在一个路边店吃了顿饭,花荣就没有休息过。一路上,平常很喜欢吹牛的风子一直沉默,后面那个少妇也不说一句话,仿佛是哑巴。花荣因为牙痛,路又不好走,也不想说话。就是中午吃饭时,他们也没有什么话,那女人边吃饭边看着车的后备箱,生怕有人把她的东西偷走。花荣心里纳闷,这个少妇到底是谁,和风子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一起回风子老家?少妇皮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谜,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天快黑了。

银灰色的现代轿车还在狭窄的山间公路山爬行。

花荣终于开了口,对风子说:“我们到哪里过夜?”

风子神不守舍地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