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那是个温暖的夜晚,我仍然可以听见穿透俱乐部墙壁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门咯吱咯吱地开了,阿黛尔谨慎地用她今晚为我取的名字“蓝蓝”呼唤着我。我没有回应她。接着,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回应她,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会儿,厘清思绪,弄明白刚才听到的信息,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好。我本来打算过几分钟就回到俱乐部去的,但事情却节外生枝。
俱乐部后面的林子里车前灯闪烁,有辆车加速驶来,接着引擎声渐渐消逝,那车停在距离我左侧三十英尺的第二扇后门旁边。
两个男子从车上走下来。我探头偷偷窥视,刚好看到那是一辆大型厢式货车。那两人在压低声音交谈。我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我从躲藏处爬出几英寸,想悄悄溜进俱乐部内。这时,我看见个子更高的那个人从货车前灯前面走过去。
我差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人看起来像是诺亚·菲尔宾。不会是他吧?我得挨近点,才能证实自己看错人了。我肯定是太害怕了,才会胡思乱想。
几码外有一簇矮树丛,树丛间有一个低矮的小土包。如果我能摸到那边去,就能好好地躲在暗处,看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我心跳加速,但我得弄清楚那真的是诺亚·菲尔宾,还是我搞错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敦促自己向前。你可以更坚强的!我暗自鼓舞自己,希望自己能做到。我缓缓匍匐前进,爬向那个矮树丛。
那两人的声音更大了,他们正谈到某事,哈哈大笑着。我听到车门开了,里面传来一小阵嘈杂的声音,接着砰的一声,门又重重关上了。
我来到浓密多刺的矮树丛边,后退一步,透过树叶窥望。此时两人已清晰可见。第一个男子中等身高,体格壮硕,好像留着金红色的头发,还有山羊胡子。第二个男子个头较高,他慢条斯理地在货车旁走动,车前灯打到他身上,让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没错,此人正是诺亚·菲尔宾。
我顿时浑身冰凉。一个教会领袖怎么会深夜跑到一个偏僻的俱乐部鬼混?而且是杰克·德伯以前经常来的地方。诺亚是来找他那可怜的西尔维娅的吗?或者,他与西尔维娅的失踪有关?无论是什么,这可能正是我要寻找的线索。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晚还没睡觉,但我感觉今晚的事还没结束。
我从货车的反方向绕到俱乐部后面,在停车场蹲伏着身子跑到我的车子旁等他们。我蹑手蹑脚地打开车门,溜到方向盘后。我全身冒汗,但皮肤冰凉,口干舌燥。这比开夜车还恐怖,我内心的恐惧简直到了最高点。厢式货车终于绕过俱乐部转角,朝停车场出口驶去。那一刻,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简直像铅块一样沉重。
我又一次陷入无比纠结的境地,我想继续跟踪货车,但全身紧张得不听使唤,思绪一片混乱。我仿佛听到十六岁的詹妮弗在我耳边私语,离远点,回家去,回到你的堡垒里。可是,我想去探个究竟,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方式,年轻的詹妮弗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会明白我现在有多么需要找到她,我必须让她和我的回忆都安歇下来,才能抛开过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振作精神,深吸一口气,启动引擎。
当我坐在车里纠结时,两个穿尼龙衣的男子走出俱乐部,其中一个顺从地由皮带牵着,称另一个人为“主人”。我等着两人进到他们的车里,主人开动车子,奴隶跌坐到后座。然后,我小心地开车跟在他们后面朝出口驶去。我们开上公路时,货车跑在我们两辆车前。我与他们保持着四辆车长的安全距离。
一步一步慢慢来,我心想。此刻,我只是在公路上开车而已,车门紧锁,油箱里还有四分之三的油,手机信号也正常,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剂和胡椒喷雾剂。我还可以随时掉头回酒店去,一切都在掌控中。
开了大约十英里后,另一辆车下了公路。我后面有辆休旅车。我让它超过我,夹在我和货车中间。我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包里摸笔记本和笔。找了几秒钟后,我放弃了,从皮背心内袋里掏出手机,眼睛望着前方漆黑的夜空,拨打我纽约家里的电话,但没按最后一个数字。我与货车距离太远,无法看清车牌号码。于是,我将手机扔向副驾驶座,结果没扔中,手机掉到地板上。
“该死。”我咕哝道。又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后,货车左转,上了一条几乎隐藏在树林中的泥路。我往前又开了一百码,关掉车灯,然后违规原地掉头。
我跟着货车缓缓开上一座山丘,同时伸手捡起地板上的手机。该死,手机撞在地板上时,电池脱开了。我在黑暗中胡乱摸了一通,却怎么也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