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诡异的手术(第5/8页)
谈静一看到他,扭头就走,他追了半天才在公交站前头拦下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她的性子太认真,这种轻浮的玩笑,自己真是不应该开。千错万错,总是自己一念之错。他央求了半天,谈静才肯跟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说话。聂宇晟对着谈静赌咒发誓,她仍旧半信半疑。原来他后来写的那些信,谈静一封也没有拆,全都撕成碎片撒在学校的人工湖里了。聂宇晟又气又好笑:“我说什么你就真信啊?”
“你自己说的,难道我还不信吗?”
聂宇晟至今还记得谈静那微红的双眼,十四中的校服跟面口袋似的,可是穿在谈静身上,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因为委屈,她的嘴嘟起来了,嘴角弯弯的向下,好像忍着眼泪似的。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突然就抓着谈静的胳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谈静都被那一下给亲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哇”一声哭出声来。
其实聂宇晟也非常紧张,他还从来没有亲过任何一个女孩子,更何况是谈静。他觉得自己跟闯了祸似的,因为谈静哭了半天他也哄不好,最后只差没有负荆请罪,一直到他回学校去之前,谈静仍旧没有理他。他回学校之后,又写了好多封信,每封信的内容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不过谈静上大学之后,才知道这点事在其他女生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有很多女生在大一的时候就跟男友出去同居了,只有她和聂宇晟才把这点事看成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年少无知,恋情像水晶般清澈透明,真是不带任何杂质。
聂宇晟只觉得时光是一只太过残忍的手,拨弄命运,改变一切。只是几年时间,到了现在,即使离谈静这么近,他却连亲一亲她脸颊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了。
他替谈静盖好毛毯,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打算再过来一趟,或许那时候麻药就已经过去,孩子就该醒了,谈静也会醒来。像眼前这种温馨宁静的时光,是他想挽留也挽留不住的。
年轻的时候,容易自信满满,容易以为自己拥有的,就会是一生一世。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是或许用尽一生,也再追寻不回来的幸福。
聂宇晟轻轻地带上房门,医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白炽灯寂寥地亮着。无数个夜班的晚上,他曾经走过这条走廊,每个晚上也只有这些灯陪伴着他,照亮他脚下的路,但今天他走过去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片茫然。谈静喜静不喜动,暑假的时候常常独自闷在家里看书,有一次他去找她,看到她正在看的书,叫《惆怅旧欢如梦》。
今天晚上,这本书的名字突然就从脑海里冒出来,惆怅旧欢如梦,这六个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孙平醒的时候,谈静一惊就醒了,因为孙平叫了声“妈妈”。谈静坐起来第一个念头是后怕,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万一孩子出点事,自己睡着了该怎么办?她心急如焚地掀开毯子,走到了床边:“平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孩子细声细气的:“我要尿尿……”
手术后一直插着导尿管,其实是不用上厕所的,但是孙平习惯了半夜去一趟厕所,谈静只能安慰他:“不用了,已经尿完了。”
“啊?尿床上了吗?”
“没有没有,做手术前医生就替你插了藏书网根管子,尿在袋子里了。”谈静安抚他,“乖,再睡一会儿。”
母子两个说着话,突然门一响,聂宇晟就进来了,他本来在值班室里睡,过了一会儿值夜班的一个医生也来睡觉了,聂宇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吵着同事休息,干脆拿了床毯子,就来睡在孙平的病房外头了。幸好外头会客室里有沙发,只是他个子高,沙发太短,腿都伸不直。不过他也只是打算凑合凑合,没想到真睡着了,朦胧间听到病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他一骨碌就爬起来了,还以为孙平出了什么意外,门都没敲就闯进来了。
谈静有点愣神,看着聂宇晟,他明显还没太醒明白,头发也睡乱了,睡眼惺忪的样子,其实有点像孙平。他揉着眼睛,俯身去看监护仪器,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伤口疼?”
他没穿医生袍,孙平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聂医生,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谈静说:“没事,他习惯了半夜上厕所,还以为在家里。”
聂宇晟已经看清楚仪器上的数字一切正常,他松了口气:“哦……再睡会儿吧。”他随手替孩子掖了掖被子,谈静轻声说:“别掖太紧了,这被子有点厚,回头热了他会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