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

姜钦峰

跟朋友闲聊，话题无意中转到孩子身上。她立刻收敛了笑容，双眉紧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的儿子读小学三年级，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人小胆大，经常逃课去网吧，还在外面惹是生非。为了这个小霸王，夫妻俩操碎了心，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

她轻轻地叹息：“无药可救了，不指望这孩子将来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他少惹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要是当初生个女儿多好啊。”脸上流露出失望和深深的忧虑。我笑，她恼了，“幸灾乐祸了吧？”我慌忙解释：“我是笑你杞人忧天，比这顽皮十倍的孩子我也见过。”

有个叫李振藩的小孩，从小身体就不好，常常生病，瘦得皮包骨头，还有一身的毛病。眼睛高度近视，将近一千度，拿掉眼镜连熟人都认不出。他遗传了家族的鼻炎，鼻子总是觉得难受，有事没事就用大拇指去摸自己的鼻子，渐渐成了习惯。他的脚也有毛病，扁平足，脚跟不能着地。因为这些身体缺陷，后来到了当兵的年龄，他被免去服役。

这个体弱多病的男孩，看样子弱不禁风，按说性格应该比较斯文。恰恰相反，此人非但不老实，还特别爱调皮捣蛋，顽劣无比。走在路上，看见电线杆，都要上去踢两脚才舒服。有一次，他想逃票看电影，被工作人员发现赶出来。第二天，他就拿了一挂鞭炮，突然在电影院里点着。他喜欢捉弄别人，闲得无聊就上街寻人打架，最讨厌的事是读书，上学经常因为赖床而迟到，学校纪律对于他形同虚设。由于学习成绩糟糕，平时表现恶劣，好几次他被勒令退学，然后不停地转学，总算勉强读完了初中。

我问朋友：“把你的儿子跟李振藩相比，你觉得哪个孩子更有前途？”

“哪能这么比，你说的那种孩子太少见。”言下之意，显然还是自家的孩子好，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有对比才知道优势明显。

“后来呢？”她居然关心起那个孩子的命运。

“后来，父母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送他去美国念书，攻读哲学。”我说。

“像这样体弱多病的人，最适合思考。成哲学家了？”她非常肯定地推测。

“励志书看多了吧，假如读哲学的就能成哲学家，那读中文系的岂不都成了文学家？”我毫不客气地给她浇了盆冷水。

李振藩长大后，没有变成街头混混，也没有当哲学家，而是做了武术家，成为一代宗师。他拍过的为数不多的几部动作电影，却使他成为最伟大的华人功夫巨星。他将Kung Fu（功夫）一词写入了英语词典，他是成龙、周星驰最崇拜的偶像，在他死后三十年，仍受到全世界功夫迷的尊敬和怀念。其实，大多数人更熟悉他的艺名——李小龙。

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坏孩子？李小龙的成长经历，或许能带给我们更多思考。没有不合格的孩子，只有不称职的父母，我们很容易找出孩子的缺点，却很难发现自身的偏见。苏格拉底说：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只是要让它发光。你没有发现孩子身上的闪光点，不表示他永远不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