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以莫须有的罪名(第2/2页)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诗人用冠和屦起兴,指责襄公和文姜行为放荡,有悖伦常。五两:五,作“X”,同“午”,交叉缠结之状;两,古字“緉”的借省,指用来系鞋的带子,系鞋必须两根带子交叉系。冠屦上下各自成双,是言成双亦当有别。

有别又如何呢?文姜和诸儿是兄妹,但兄妹之间一个不巧有了男女感情也是阻挡不了的。情感之所以能成缘能孽,就在于它能让人不疯魔不成活。身处局外的人可以指点江山品评对错,可是对于身在其中的人而言,所行即所愿,并不一定就是错的。道德、伦理、纲常,有人敬它为神圣,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视它为狗屁。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诗中以种麻伐木作比,感慨着夫妻之道,犹如种麻应该修垄挖沟勤翻土,娶妻也该告之父母宗庙;像伐木必须要用斧头,娶妻也必须要有媒人。说得有理有节,然而世情总不如此清朗好梳理。鲁桓公三媒六聘大礼做全,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唯是缺少做丈夫的魄力。或者说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对文姜没有吸引力。文姜这种女人,并不是小女子,而更接近于大女人。抓得住她的心还可能离她比较近,抓不住她的心的人压根管束不了她。这诗的后两章既是在指责襄公罔顾礼法的苟合,也是在指责桓公夫纲不振。

鲁桓公其实并不傻,否则他不会十八年不带文姜回国省亲。也不能说他夫纲不振,尤物之所以是尤物,就在于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搞得掂,而常常反过来搞掂男人。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种悲剧并不是懦弱昏庸造成的。他就是再精明强干百倍,也束手无策。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也会像看见一处绝盛风光那样内心被重击,变得软弱无能。

你不曾为一个人放低自尊,低至心甘情愿,你就不曾真爱他。

五百年后,悟空敲着玉帝的脑袋问:爱一个人有罪吗?答案,当然是没有的。只是,真正的爱是大善,到最后不会为爱殃及无辜,是一种顾全。而文姜和诸儿他们的爱,是不理世事的冷酷恣睢,贪欲横流。在爱情的遮掩下,放纵在欲望的溷沼中,所有的人心寒苦人世艰险都与他们了无关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