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阴湖阳塔(第3/8页)
我不知道我们学医的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中耳炎和知道不知道耳骨是从颌骨演变而来有什么关系。学这些东西,不全是享受。我学C类数学就学得头大如斗。显然我祖上的才女,不够自由奔放,没有抓住机会和外星人野合,就象现在我姐姐,在美国多年,也没搞定美国猛男弄张绿卡。我高数考试的时候,我数了数,一共十一道题,我做出六道半,考试的后半截,我一直在计算,我能及格的概率。上人体解剖的时候,白先生问,有没有人知道人类的拉丁学名,他期望没人回答,他好自问自答,显示学问。我举手说,是HOMO SAPIENT。白先生反应很快,立刻说,也就是我们医大的能答出这样的问题,我们有其他医校没有的幼功,有北大的基础训练。白先生说,病人首先是人,活在天地之间的人,然后才是病人。所以要了解病人,先要了解人,要了解人,先要了解人所处的天地江湖。如果一个医生希望病人别来找他,而是把硬化的肝脏或是溃疡了的胃放到纸袋子里寄给他,他这辈子就完蛋了,他永远成不了一代名医。医大的教育是让我们成为名医,成为大师,课程自然要与众不同。我们当时听了,颇为得意,胸中肿胀,觉得自己将要成为一个人物,就象青年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政治家说,世界终究是我们的。我长到好大才明白,这完全是句废话,老人终究是要死的。而且,这世界到底是谁的,一点也不重要。我总结出一个鉴别骗子的简单方法: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如何不花钱、省钱、不费力气挣大钱,他一定是要骗你钱。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世界本源、什么是你的前世和来生,他一定是要骗你的灵魂。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世界到底是谁的、到底如何才算公平,他一定是要骗你十几年的生命。
在我心智发育的黄金时代,我和我的女友互相学习彼此的身体,学习如何在一起。这同样是一个伟大的过程。
街上的人很多,我都不认识。北大里的人很多,尽管多少有些脸熟,我也不能不经过同意,撩开她的衬衫,抚摸她的乳房。从这种意义上讲,我好象只认识我的女友。按照赵氏理论,世界象一张白纸,捅破一个洞,就可以到另一面去,另一面就是各种宗教在不同场合反复描述的天堂。我伸出我的男根,象是伸出我的手指,我在我女友的身体里捅破一个洞,我到了世界的另一面,那里是天堂吗?
从传统意义上讲,我的女友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是个好学生、健康青年。她认真听讲,决不迟到。她坚持锻练,身强体壮。她不吃致癌食品,不胡思乱想。但是,从传统意义上讲,我的女友在一个方面绝对不是个好学生、健康青年。她对的我身体的爱好,大大大于我自己对我身体的爱好,按照传统定义,她称得上淫荡。
“你别生气。”我推了单车和我女友在未名湖边行走。当我很严肃地告诉我女友,我觉得她很淫荡的时候,她满脸怒容,一副想抽我的样子。“淫荡在我的词典里,绝对是个好词,就象《红楼梦》里说贾宝玉是天下第一淫人,是在夸他。”
“你可以给我好好讲讲,淫荡如何是个好词。”她火气未消,她暗含的意思是,我讲不出来,还是要抽我的。
“我一直以为,男人是否美丽在于男人是否有智慧,不是聪明而是智慧。这甚至和有没有阴茎都没有必然的联系,比如司马迁宫刑之后,依旧魅力四射,美丽动人。女人是否美丽在于女人是否淫荡,不是轻浮不是好看而是淫荡。我要是个女人,我宁可没有鼻子,也不希望自己不淫荡。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所有魅力四射的女人都十分淫荡?这是秋氏理论的重要基础。”
“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女人,你有足够的能量让周围鸡飞狗跳的。我还是不喜欢淫荡这个词汇,你可以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不要用在我身上。我对你一心一意。”
“智慧可以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智慧是达芬奇式的智慧,无所不包。达芬奇画过画,教过数学,研究过人体解剖,设计过不用手纸的全自动抽水马桶。另外一种智慧是集中式的智慧,比如那个写《时间简史》的教授。他全身上下,只有两个手指能动,只明白时间隧道和宇宙黑洞。淫荡也可以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对任何有点味道的男人都感兴趣,另一种是只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林黛玉和你都属于后一种。”
我女友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要抽我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姑娘们好象总愿意和林黛玉那个痨病鬼站在一块。
“其实淫和荡还不完全是一回事。”我说到兴起,常常思如泉涌,挡都挡不住。在这个时候让我闭嘴,比在我高潮到来前一分钟,一桶冰水浇进我裤裆,对我身心的摧残更严重,更为狠毒。我女友在几年之后发现了这一点,经常应用,但是在北大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每次我说到兴起,她都默默地听我一泄如注。“套用阴阳的说法,淫属于少阴,荡属于少阳。说具体一点,用文字做比喻,劳伦斯的文字属于淫,亨利米勒的文字属于荡。如果有人说我的文字淫荡,真是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