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的印记(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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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以为死去是最好的一条路径:既摆脱了折磨,又不会让霍报复她的一家……她太傻也太善良了,这就是手无寸铁的山里孩子,她们个个都一样……她准备在离开我之前形影不离地过上几天,日日夜夜抱在一起,把一切都交给我。她把那个羞耻的印记给我看了,一直跪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怎么会相信这就是发生在城里的事情!我问她:是霍亲手给你文上的吗?她摇头。她吞吞吐吐,说是那个常和她在一起的女人——对方用做游戏的方法先把她绑了起来——然后用一根长柄针不停地刺……”
“那个女人是谁?”
我想起了马光和娄萌说到的肖桂美,就问:“姓肖?或者——肖妮娜?”
“她说那个女人有一个外号,霍只叫她‘骡子’。一开始我以为她是那种假男子一样的粗鲁女人,听小雯说又觉得不是。她说这个女人个子很高,身材非常好,说话嗓子很亮,是标准的普通话,和广播员一样;这个女人力气大极了,就像一个做粗活的人,两只胳膊和腿都肌肉发达——霍时不时要让这个女人踩住一顿折磨,管这叫‘理疗’,动不动就说:‘咱开始理疗’,然后就让她折腾起来,有时还要小雯配合。他们特别痴迷长生不老的事,在家里供奉了徐福画像,也吃丹……根据小雯的描述,我突然想是不是王如一的老婆桑子?”
“真的?如果是这样,那简直……有可能吗?”
纪及不再说话。
我想起娄萌好像说过霍与桑子的关系:“你如果让小雯指认一下,不就全明白了?”
纪及摇头:“小雯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更不要说来这儿了……看来她这次下了决心。多么固执!她太绝望了。还有,她太自卑了,她告诉我这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离开我……”
我只能叹息,没有一点办法。我看着纪及,从他那双执拗的眼神里,想到了其他:我不相信在这种情状下,特别是蓝毛的恐怖威胁之下,他会默不做声将一切都接受下来,哪怕是为了小雯。
他看我一眼,像害冷一样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身上抖瑟了一下。
我问:“你真的没有与霍单独联系过?一次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我忍不住,因为我再忍会疯掉的。费了好多周折才找到了霍的电话,可他根本不接。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很短,告诉他:‘你面对的并非我一个人!即便有一天我死在你的爪牙下,有人也绝不会放过你!你必须停止作孽,别等到我与你同归于尽……’我这样写当然是一种警告,因为我被逼疯了,当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惜我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小雯要承受更大的压力,而对一个畜牲又根本起不到警示作用……”
“同归于尽?你根本没有机会挨近他,他住的大院有人把守,出门有蓝毛这样的保镖,你这封信只能提醒他更加防范!”
纪及咬咬牙关:“我太冲动了。其实我应该和你商量一下……我的信发出没有多久就接到了蓝毛的电话,他嬉皮笑脸,最后说要告诉我点‘正事儿’——一开口差点没把我气死!他说我在东部那个城市考察时,曾经诱奸了三位少女,如今证据就握在他们手里,要不要看一看啊?我一时噎住了,他那边就说:‘放明白了,放老实点,你这个小儿科!你敢奓翅儿,咱这就办了你!’说完电话就扔了……”
“多么卑鄙!不过他们真能做得出来!”
“我一直在想,这是他们用编出的一套来威胁我,还是真的让人做了伪证?要知道凭空捏造的难度很大……我不相信有人会替他们做这个。”
我想到了徐福温泉和那个姓唐的副秘书长:“不,如果他们利用唐再加做这点事,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纪及睁大双眼看我,又扭头去看窗外剧烈摇动的树梢,自语说: “是啊,就像对付小雯一样,先刻上一个无法抹掉的耻辱的印记,让我们从此羞于袒露自己,只想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这个方法卑鄙,可是有效。”
“这是人世间最下作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是啊,如今我们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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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我一点都不瞌睡,可是担心她刚刚抢救过来的身体受不住。她恳求我听下去,说憋了一肚子的话不说会死。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夸张,我想她如果早点说出来就不会那样了……她赤身裸体,就像一只小鸟。我不敢看她这样子,因为我从来没离这么近看过她。我渴望她,那就留给以后的日子吧——我以前想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呢!她泪眼汪汪看着我,抓起我的手放在身上。我的手一动不动,因为我不敢。我喉头发涨,舌头涩得拉不动,所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泪水越流越多,背过身去不再理我。她又想到了那个耻辱的标记,猛地坐起来,不再流泪,像一只小猫一样盯人,怯生生的。她瞪着我说:‘不,你什么都知道了,嫌弃了!我太脏,可心还没死……我求你最后和我一起待两天,只两天,好吗?’我不敢看她的身子。她用目光鼓励我。我细细地看,它真该是我的而不是任何人的身体啊!除了那个印记,其他什么也看不出,到处都簇新簇新,像儿童那样的脖子和锁子骨。她害羞得像小沙鼠那样往下扎。我就用力把她揽在怀里,她呜呜哭起来。我的眼睛又一次触到了那个印记,一下蔫在了那儿,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再看一眼……这就是那几天的情形,我们终于没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