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6/9页)

黄依依笑得格格得响:“哭什么?是不是以为要跟我做遗体告别了?”

安在天问:“这怎么回事?”

黄依依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这儿了。”

安在天看护士。

护士:“医生刚才以为是突发性心脏病,其实只是一般的昏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大概是太疲劳引起的。目前不会有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黄依依打断了她:“不是疲劳,是兴奋!”说着,又对安在天说,“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安在天走过去,松了一口气说:“虚惊一场。什么事?”

黄依依:“你把耳朵给我。”

当着外人的面,要说悄悄话,这叫哪门子事?安在天一下子觉得很尴尬,有些生气地说:“你有事说事,别……那个,否则我就走了。”

黄依依振振有词:“是工作上的事,我能这样跟你说吗?要不你请他们走开。”

护士和小查知趣地出去了。

安在天什么也不说,不开腔,冷冷地看着她。

黄依依轻轻地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你又想玩什么鬼名堂?我没那么多闲心,我还没洗脸呢,一会儿就上班了。”

黄依依沉了脸,故作生气地对安在天说:“我要吃你用手板心煎出来的鱼!”

安在天吃惊地:“你……破了?”

会议室里,黄依依:“我有好消息告诉大家,我已经把结构密码的数学链条推断出来了,当然这只是我在纸上的推断,成不成,对不对,最后还要演算来支持。我已经列出了所有的演算方案,演算量还是很大。蒋组长,希望这一次别又让你们白辛苦。但我相信,不会了。”

蒋组长:“上一次也不是白辛苦,事实证明你的猜想还是对的。”

安在天看了看方案,递给蒋组长:“老蒋,再辛苦一次,成败在此一搏!”

水房,黄依依站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在天在洗手。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过于肃穆。安在天洗了一遍又一遍,像要把手洗出金似的。

黄依依嘟囔了一句:“可以了,已经够干净的。”

安在天看着双手:“你们今天可要给我争气啊。”

言毕,两人一先一后,默默地出去了。

安在天和黄依依来到演算室,看着大家在作最后的演算。如前一样,演算已经到了后期,不时有人向台上报数,像股市:

1234567890……

0187654321……

2345678901……

有人在黑板上抄数。

最后,蒋组长郑重地宣布:“报完数了,现在做最后的计算,谁上场?”

适时,一直悄悄立于一边的黄依依和安在天相视一望,黄依依紧张坏了,下意识地拽住了安在天的衣角。安在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对蒋组长说:“我来。”

黄依依脱口说道:“不!”

“你怎么了?”

黄依依快哭了,她说:“……这里有没有祖冲之的像?”

“这里又不是你以前工作的数研所,怎么会有他的像呢?”

“我想拜拜他。”

安在天宽慰道:“那你就在心里拜拜吧。”

“他会保佑我吗?”

“他会保佑你的。”

“那你也拜一拜……”

安在天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了一句什么。黄依依死死地看着他。安在天睁开了眼睛,黄依依突然将安在天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似乎要阻挠他的行为。安在天始终微笑着,他像一个孩子一样,一个一个将黄依依的手指头从自己的那只手上掰开,然后镇定自若地走上台去。

黄依依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安在天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放在算盘上。众目睽睽下,安在天在作最后的演算,手指灵活地拨打着算盘。黄依依紧闭双眼,紧张到了极限。

当安在天发现最后算出的结果是一个“零”时,他的手不动了。

蒋组长看着他,众人看着他,黄依依依然紧闭双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安在天站起身,走下台来,走到黄依依的身边。黄依依知道是他来了,眼睛还是紧闭着,喃喃地说了一句:“请再来一遍。”

安在天握住了她的手,回身朝台上走去。黄依依像一个盲人,任由安在天拉着她。安在天让黄依依坐下,把她的右手放在算盘上,说:“再来一遍吧。”

黄依依还是闭着眼睛,她摸索着拉住安在天的右手,就这样,安在天的手几乎就是把着黄依依的手,在算盘上拨动着珠子……

珠子翻飞,人们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看着。如前一样,算盘上的数字再次归于零。

他的手还有她的在算盘上凝固住了……

整个演算室沸腾了,黄依依没有睁开的眼睛里,滚下了两行热泪,她无力地把头靠在了安在天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