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三十四章(第3/6页)
“嗯。”伊力哈穆答应着,他的内心在翻腾,“您休息去吧。”
“对,好。这个……”里希提略略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对大队长,又有些什么意见,看法吗?”
“大队长吗?”伊力哈穆反问道,他说,“事情越来越清楚了……”他毫不含糊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远的不提,就从六二年他从乌鲁木齐回来所看到的库图库扎尔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究竟是为谁效劳,对谁有利呢?他信任谁,他靠近谁,他疏远谁,反对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赞成什么,做什么,阻碍什么,不做什么,不也是清楚的吗?他怎样对待革命事业,怎样对待同志,怎样过日子,有一点共产党的味道吗?有一些隐蔽的事情,有一些暧昧的情况,乌尔汗时而说六二年四月三十日晚上把伊萨木冬叫出去的是库图库扎尔,追得急了又说记不清。廖尼卡最后也告诉了伊力哈穆,据他所知,苏侨协会的木拉托夫在六二年四月曾经到库图库扎尔家去过,和库图库扎尔可能不止一次地谈过话。这些情况,他早已汇报给大队与公社党组织了。赵书记曾经与库图库扎尔谈话,启发他谈一谈六二年的情况,库图库扎尔坚决不承认自己有任何问题,不留任何余地。没有办法再谈下去了。乌尔汗和廖尼卡提供的情况由于缺乏旁证而达不到法律上的权威性。在包廷贵的身份最终暴露之后,领导上也曾经试着做些工作,启发他和库图库扎尔谈谈他们的特别亲密的关系。谁也不谈。库图库扎尔这只鸭子自以为得计,似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水珠就不算水禽。但是人民不是傻子。起码可以肯定,库图库扎尔公开地干着有利于修正主义,有利于敌人、坏人,而不利于党的事情。尽管还弄不十分清楚他的这些做法的背后动机。绝对不沾水的鸭子是没有的,不管你的多脂的羽毛上抹了多少油,除非你别下水。绝对不露形迹的事情也是没有的,现象总反映一些本质,哪怕是曲折的或歪曲的反映。库图库扎尔的问题是大队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是他日益明确的结论。但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几个大队干部的力量所能够达得到的。
“我把希望寄托在社教工作队上,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四清,四清的东风一吹,这些伪装的面具纱幕,就可以揭开了。”伊力哈穆说。
“是这样,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但只是在六二年暴露得最为充分。社教工作队到来以后,我们要积极主动地去介绍情况,提出这个问题。”里希提说。“麦素木,麦素木最近表现怎么样?”他又问。
“前一段,没有发现什么新的重大问题。只是让人觉得虚伪,他一见人就当面奉承。会上发言那么进步,好像在背社论……可今年春天他打院墙的时候,把墙基挖到人家新生活大队的地里。最近,他似乎活跃了起来,据社员反映,他两次去尼牙孜家,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来往过。他还去了亚森家,还有人说,他请泰外库去喝酒……”
“是的,前天我去加工厂,那里有不少人科长长科长短地围着麦素木说话,我一去,都不言语了。”里希提沉吟了一下,又问,“你觉得大队长和麦素木的关系怎么样?”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出什么来,不是说麦素木刚安置下来的时候提着两块茯茶去给大队长送礼,大队长没有收而且狠狠地把他教训了一顿吗?”
“是的,这件事到处都知道了。”
“可是社员们议论,麦素木当加工厂的出纳,完全是大队长的力量。而且麦素木盖房,也是靠大队长的帮助。至于大队长家里,终于挂上了丝壁毯,去年指望的是包廷贵,但是这个丝壁毯没能到手,今年呢,据说是古海丽巴侬送去的……”
“是吗?”里希提解了疑惑,满意地说,“你掌握情况还算及时和细致。”
伊力哈穆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谈得上什么及时细致呢?一个村里的人,谁能瞒得过谁的眼睛?只要不是像蒙老瞎似的蒙上自己的眼睛,不是像有些人下河游泳时那样堵上自己的耳朵,和人民群众在一起,许多情况你不想听也得听啊!每个人都长着耳朵口舌,每个人都长着头脑,每个人都在掌握着、分析着、交流着情况。其实,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譬如说,泰外库的情绪……
看着里希提许久没有说话,伊力哈穆坚决地站了起来。“走吧,您回去休息,我布置欢迎的事去了。”
伊力哈穆和里希提一同走了出来。分手后他还没走两步,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和一声痛苦的呻吟。伊力哈穆回过头,只见里希提抓住一棵树,弯着腰,啐吐着,伊力哈穆奔了过去,一看,不禁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