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次谈话(第3/3页)

我说:“他还要他的钱包呢,到底给不给他。”

李向华说:“钱包要是给了他,那可就更不保险了。他有钱,干什么不行啊,就算我们的外线二十四小时都挂着,他要是想跑的话,手里有钱还是很容易跑的,谁也看不住他。”

伍队长说:“钱包还是得给他,现在咱们没理由长期扣他的钱包。”

我想本来就是,怕人家跑也不能靠扣人家钱包呀。我试探着问伍队长:

“那,我晚上给他带过去?”

伍队长说:“行。”

我说:“那没事了吧,我先走了。”

伍队长叫住我,似是斟酌了一下,才说:

“月月,今天我和刘保华走了以后,你们是不是离开房间到楼下酒吧去坐了一会儿?”

我说:“是啊。是他说去的。”

伍队长说:“你跟他议论咱们外线的‘梢儿’了吧?”

海岩:等等,月月,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外线的梢儿”吗?是不是你们警察的行话?

吕月月:我们说的外线,就是跟踪,“梢儿”就是指外线侦查员。

海岩:啊,我明白了,跟踪说俗了就是盯梢儿,对吧。

吕月月:也可以这么说吧。队长说我和潘小伟议论外线的“梢儿”了。这是我们干侦查工作绝对禁止的。我差点急了,我说队长这是谁在您这儿扎我的针儿啊,幸亏您明着问我,要不问我我没处解释这一针还不得把我攮死!

伍队长说:“刚才外线队来了一个电话,说你和监控对象在亚洲大酒店的酒廊里喝咖啡,说你一边喝一边对守在外面的外线侦查员指指点点,弄得监控对象老是回头看他们,外线队有意见。”

我说:“那得赖他们自己,他们掩护得不好,全让潘小伟给看出来了,潘小伟就问他们和我是不是一伙的,我还直劲儿替他们打马虎眼,硬着头皮说不是,他们居然还告我一状!”

李向华皱着眉说:“总而言之人家既然提了意见,咱们也得注意,老刑警都懂这个规矩,得协助人家外线的同志做好掩护,首先是咱们自己,绝对不能拿眼睛去瞧他们,万一和外线打了照面,也要像完全不认识似的走过去,别拿眼睛去瞟一下什么的,别做这种业余动作。”

我有点火儿,“谁瞟他们啦,他们说我瞟他们了吗?你叫他们来,我和他们当面说清楚……”

伍队长打断我:“月月,你别这么刺猬似的摸都不能摸一下,李队长提醒你一句也是为你好,别一说你你就火儿,以后弄得谁都不敢说你了。我和老李搞侦查的时候你还没上小学呢,论年头儿我们也有资格教你两句吧。”

伍队长这席话,挤对得我没法再开口了。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李队长以为我还不服气,板着脸一推门走了。伍队长点了根烟,慢慢地说:

“月月,小时候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特别娇惯你?”

这话没错,我倒真是从小被我爸娇惯坏了,只要我爸我妈一说我一骂我,我准大病一场,没病我也得半夜把被子踹开生一场重感冒给他们看看。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后来我爸我妈再也不敢说我了。可我这会儿想到我爸已经死了,我爸好可怜,我这会儿想让他说我、训我、打我、踹我,都不可能了,一想这些我的眼泪真的止不住掉下来。队长听着我的抽咽,皱着脑门说,月月你不是孩子了,我不想总哄着你!

海岩:你们队长说的确实不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你确实不是个脾气顺的女孩子。

吕月月: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事情经得多了,眼泪也都流干了。

海岩:你的两个队长当中,是不是伍队长对你更好一些?

吕月月:对。伍队长比较喜欢我。李队长呢,人也不坏,就是……怎么说呢,看问题比较僵化,为人处事也不通融,我不大适应这类型的领导,我喜欢能够理解下级的领导。就说让我陪潘小伟这件事吧,后来我才知道,李队长和伍队长是有不同意见的。李队长认为年轻男女这么待在一起,容易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他觉得二十岁左右的人,思想感情过于幼稚,不定型,少理性,弄不好就出事。而伍队长则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他觉得只有由我来接近潘小伟,才有希望比较快地争取到他的合作。如果潘小伟对我们没有任何合作的意愿,这个案子再怎样进展下去,就很难说了。

海岩:后来那天晚上你去陪潘小伟吃饭了吗?

吕月月:去了,等下次谈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