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6页)
庞建东离开刘川家时把门关得很重,那重重的门声也让刘川刚刚燃起的激情戛然而熄,胸膛里一颗激跳的心,又渐渐回落到原处,他用深深的呼吸稳定住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刹那间变得有气无力:
“等建东气消了,你再跟他好好说说去吧,看来他真的误会咱们了。”
季文竹瞪着刘川,那一对美丽的大眼睛里,不知是气恼还是疑惑,她良久才说:“也许,是我误会了。”她从沙发上拿起了她的提包,也离开了这间宽大的客厅,在房门再次发出震响之前,她留下了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建东说得没错,你是一个不敢负责的男人!”
他们都走了,但客厅里没有安静,奶奶的出现让刘川觉得自己在这一天里众叛亲离。奶奶用严厉的目光捕捉着刘川逃避的眼睛,用直率的追问拦住了刘川的去路:
“刘川,你让单位开除了吗?因为什么?”
刘川前一秒钟还想否认:“没有。”但奶奶气急败坏的脸色让他心又虚了,他低了头辩解一句:“不是开除,是辞退。”
“为什么,你犯什么错误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是辞职的吗,怎么成了辞退?我在机关干了一辈子,辞退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不懂吗?你没犯错误组织上怎么会把你辞退!”
刘川突然发火,这股火在季文竹摔门而去的那一刻就积在胸中,现在,在奶奶没结没完的逼问中终于发作出来,能让他放肆发作的只有从小疼他的亲人:
“你别老管我的事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他吼了这么一声,大步走出了客厅。他没像庞建东和季文竹那样气急败坏地摔门,他知道自己的这声叫喊,已经足够把奶奶气疯。
刘川给科长老钟打了电话,老钟在电话中跟刘川说了他家的地址,同意刘川来他家找他。
老钟家住在西客站附近一幢老式的居民楼里,房子既小且旧。老钟正在家里生病,见刘川来了勉强起床,陪刘川在窄小的客厅落座。刘川的话题先从这间房子说起,他问老钟怎么没住监狱的宿舍,监狱分的房子要比这个楼好得多了,老钟在天监的级别资历,都不算浅了,为什么没有分到房子?老钟说监狱倒是给他分了房子,两房一厅还不错呢,可他把那房子卖了。刘川问干吗不自己住啊。老钟说,本来是自己住的,可前年某夜几个蒙面歹徒突然闯进他家把他绑了,既不谋财,也没害命,要跟他做笔“交易”。老钟趁绑匪不备,奋勇从三楼跳窗而下,才侥幸逃生。也幸亏他老婆女儿那天都没在家,否则全家老小能否活到今天,都难说了。这个案子至今也没破,老钟的老婆到现在一提起来还怕得浑身哆嗦,说什么也要搬家不可。刘川问那你估计是谁干的?老钟淡淡说道:估计就是哪个犯人的同伙。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老钟的这段经历,刘川满腹的委屈顿减了七成。他换了一种平静的态度对老钟说道:钟大,我没别的事情,我就想问问,东照公安局那个银行大劫案破了没破,我那事什么时候算个完啊。
老钟是个极负责任的领导,第二天就给刘川打了电话,说已经和东照市公安局联系过了,他们办案的人就在北京,正想和刘川见个面呢,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做做慰问工作。刘川说行啊,只要这事早点完了,谢不谢都无所谓了。
于是,老钟牵线,就约了见面。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北京公安局某处的一幢办公楼里,那地方一说地址才知道离刘川家很近。当天晚上吃完晚饭,刘川按约定的时间赶到那里,他被人带进屋时看到老钟已经到了,还是一脸病容,正和东照公安局的林处长景科长他们聊着什么。
和他们一起聊的还有北京市公安局的两个同志,那两个人由老钟向刘川做了介绍,大家彼此握手,然后一一落座。正如老钟昨天说的那样,林处长上来先是一通感谢,感谢刘川积极配合这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对他为追回国家财产而承受的麻烦,所做出的努力,又给予了慰问和表扬。但刘川听得出来,表扬尽管用语诚恳,但那笔千万元的国家财产,其实并未追回。果然,林处长话锋一转,表扬就变成了希望。他说:“刘川啊,这案子公安部、北京市局和我们省厅,都很重视,不追回那笔巨款我们是回不了家,交不了差的。所以我们今天找你,除了感谢之外,还是要请你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尽早把这个案子彻底查清。”
刘川愣了半天,半天没有吭声。林处长也察觉出他的态度不够热情,便用目光去扫老钟,老钟随即徐徐开口:
“刘川啊,现在情况是这样,那个家伙逃跑以后,没有发现他有更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