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闪婚(第2/11页)

对方律师显然烦了周欣,开始质疑周欣的参与资格,试图将她排除在会谈之外。高纯的律师连忙插话进来,为周欣圆场。

“啊,她是高纯的代表,高纯是委托她来找到我们的,现在,我们共同代表高纯。”

对方律师依然咄咄逼人,不客气地说:“我希望我们的协商,是在法律的框架和范畴内进行的,过多从感情和义气出发谈论问题,就没有意思了,也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高纯的律师看了周欣一眼,周欣闷声不再说话了。高纯的律师将那一纸补充遗嘱,默默地从桌上推到她的面前。也许这时候他和周欣都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纸薄薄的补充遗嘱,将给接下来的事情,带来多少麻烦。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周欣直接去了医院,她在高纯的病房里没有见到高纯,高纯的病床不如何故竟然席褥一空。她出门去问护士,才知道病人已经被病人的亲属搬到楼下的大病房去了。

大病房就是十多人共住的经济型病房,高纯入院时就住在这样的病房里,他父亲的钱入账后周欣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把他搬到了三楼的单人病房。高纯病情重,生活不能自理,三楼的医生力量配得较强,周欣和李师傅过来照顾,在单人病房也方便一些。现在高纯又被搬回普通病房,其中的因由可想而知,但周欣还是不由自主地大声诘问:“怎么搬到楼下去了?他病这么重,好不容易搬上来为什么又搬回去了?”

护士四平八稳地答道:“这是他家属的意见,他们家里可能付不起单人病房的钱了,所以就把他又搬下去了。”

周欣忽略了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责问:“他的哪个家属!是谁把他搬下去的?”

护士反感地白了她一眼:“你是他女朋友吧,上午他家里来人了,是他父亲委托的两个人,找医生问了情况,就要求退掉单人病房,把他搬下去了。”

护士不再多费口舌,顾自走了。周欣赶到楼下的普通病房,病房非常拥挤。高纯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脸色更白,眼睛更呆。周欣先试了他头上的热度,依然有点烫手。又问他李师傅怎么没来,高纯声音疲乏,吐字困难,说:没来。周欣问:那上午谁来了,谁把你搬下来的,他们怎么说的?高纯回答依然简短:没说什么,就给我搬了。周欣问:你没问他们为什么搬吗?高纯答:他们说,是我父亲让搬的。

高纯的眼窝是干涸的,但周欣猜想他心里在哭。不是因为病房的大小,而是因为:那是父亲的旨意。周欣坐下来抓住高纯的手,她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她想减轻高纯感情上的孤独。

“不是你父亲,我知道,让你搬下来的肯定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我见了,他很想你,他还拿出钱来给你治病。上午来的人肯定是你姐姐派来的,你姐姐不欢迎你,她不愿意认你这个弟弟。”

高纯的脸,像孩子,“我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认我?”

周欣不知该怎样回答,骨肉相煎,是人生大悲。她只能抽象地解释:“可能这个社会太现实了,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为了一个钱字。”

高纯听着,这些他应该想得到的,他说:“我不想……要他们的钱。”

周欣说:“可你有权去要,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你是蔡家的一员,你应该拥有合法的权利。”

高纯所疑问的是另一个问题:“那我父亲为什么找我,也是为了钱吗?”

周欣说:“父子之间的爱,是因为血缘,你和你父亲是血缘的关系……”

高纯说:“我姐姐和我,不也是血缘的关系?”

周欣说:“你姐姐和你,有利益冲突,而你父亲和你,就没有这种冲突。”

高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越发虚弱:“如果我父亲和我也有利益冲突,他也会不认我了吗?”

周欣也沉默了一会儿,答:“以前可能有,以前他如果认你,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影响他的利益,所以他就没法认你。现在那些麻烦不存在了,他才会认你。”

高纯问:“那你呢,你一直帮我,也是为了钱吗?你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周欣被问住了,她想了半天,才说:“因为……因为我欠了你的。”

快到中午,方圆来了。周欣和方圆在病房外面说了会儿话,也是在说高纯的事情。病人的中午饭送来了,周欣去给高纯打饭打水,方圆就在高纯床前又呆了一会儿。他看出来高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无奈碍于气力不支。

“老方,你爱我吗?”

方圆被问得直愣:“我?”

高纯又问:“……你欠我吗?”

方圆这回摇头:“没有吧,我欠你什么了?”

高纯说:“那你为什么要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