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6页)
小西他们放下电话饭都没吃就往医院里赶,两个人都去了。上午,医生来看了在门诊观察的小西爸,认为他可以出院回家了。办完出院手续已是中午,小西妈查完房也来了,得知情况后给儿子打电话叫他开车来接爸爸回去。
小西爸妈家是一栋六层老楼,没有电梯,家在六楼。小西爸去医院时是由小航背下楼的。背人下楼,只要能背得起来,就没问题,背人上楼就不一样了。下车后,何建国抢着背小西爸上楼。小西爸上了点儿岁数,有些发福,何建国才走到三层,就累得呼哧呼哧拉风匣一般。这时小航停好车赶了上来,小西爸过意不去,执意让儿子背会儿。何建国喘着粗气说没事别倒手了,一直把老岳父背进家背进卧室背到了床上。一切安排停当,小西妈在客厅里召集子女开了个小会,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年人还要久些。她的意见,在没请到合适的保姆之前,三个子女,轮流请假,在家里照顾小西爸。小航很为难,公司派他去意大利进行商务考察,这事他跟妈妈说过,不知妈妈是忘了还是让他放弃。于是提醒了妈妈一句,小西妈的意思是放弃,让他跟公司解释一下,让别人去。小航闻此沮丧至极。这时何建国开口了:
“妈妈,要我说,要是去美国什么的也就算了,意大利机会难得。他们搞建筑的,尤其需要去意大利开开眼。”
小航感激地看看姐夫,何建国宽慰他似的冲他一笑。
“如果他走,你们俩就得多做一些。别指望我,我科里那么多病人呢。”小西妈说。“你们俩”当然指的是何建国和小西。
“不用您不用您哪能用您?小西都用不着,我一个人就行。”何建国说。众人闻此一齐看他,“我是这样想的,我回来住,夜里我陪着爸爸;早饭我做;白天我中午回来一趟,爸爸的中午饭也就解决了。这样算下来,爸爸每天单独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只有半天,半天就好办多了,把水呀小便器呀什么的都放到爸爸能够得到的地方,就没什么问题了。即使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
“也好。这样的话都不耽误工作。”小西妈沉吟着就坡下驴。她本来担心的就是小西,不想让小西累着,正不知怎么说才好。之所以偏心眼,主客观原因都有。主观不用说,小西是她女儿,客观上,小西也不能再辛苦了,妇女流产对身体是一种相当的消耗。为掩饰偏心,她就得表示一下对女婿的关心,想了想,对儿子道:“小航,你走后把你的车给你姐夫开。”
何建国摆摆手:“这个我也想过了。从我们单位到这儿,路太堵,尤其上下班时间。为保险起见,还得自行车。自行车快骑半小时。我们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我早晨就把米饭用电饭锅做上,菜洗好择好,中午回来切切上锅一扒拉,半个小时足够,碗留着我晚上回来洗就行。这样还剩半小时,正好骑车回去。要是开车,就难说了。”
妈妈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对何建国的满意。不可能不满意,考虑得这么周到这么细。看到妈妈的神情小西别提多高兴了,这么些天来就没有一件高兴的事。按说,爸爸骨折是件坏事,没想倒因此解开了她生活中的一个大结,足可见世上之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小西、何建国回家来住。何建国说到做到,坚决不让小西受一点累。晚上,小西睡自己房间,小西妈睡小航房间,他睡在小西爸房间里临时搭起的一张行军床上。那床是钢丝床,年头久了中间有些塌,一夜起来腰酸背痛,他提都不提。夜里,小西爸那边一动他就醒,一有事就起,拿药拿水倒小便,耐心周到。早晨,全家人还睡着时他就悄悄起来了,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除准备早餐,还要淘米做饭把中午要做的菜准备好。中午,在公司匆匆扒两口饭骑车一路猛蹬赶回来做饭,待小西爸吃完后又一路猛蹬赶回去上班,令小西爸感动,令小西妈赞许。
眼瞅女婿没几天就黑瘦了不少,老两口商量着得抓紧时间找保姆了。事实上自打小西爸骨折保姆一直在找,没合适的。基本上是人家觉着他们不合适,人家不愿意照顾卧床老人,尤其男老人。也不能怪人家挑三拣四,都是些年轻小姑娘,照顾一个各方面都需要照顾的男性,于她们很是有一些不便。这个意外事件,再次把顾家一直酝酿一直未决的保姆问题重新提上日程。过去阻力主要来自小西爸,现在看全家尤其女婿为了自己如此操心受累,不能不改变主张,不能不屈从于自然规律:老了就是老了。今天摔了一下就骨折,明天还不知会有什么事,现有事现找人肯定不行。如同军队打仗一个理儿,宁可备而不战,不可战而不备。一俟真把这事提上日程,才发现找保姆远非易事。找容易,找合适了难,跟找对象一样。这天,老两口又为这事长吁短叹发愁,何建国心思一动,道:“要不,我给我们家打个电话,让他们在那边帮着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