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8页)
小夏含糊道:“老人带着。”
没说实话是因为建国兄弟不让说,不让她跟顾家人说孩子是建国嫂子帮着带着。她想建国可能是怕他们有思想负担。
春节快到了。到处是商家打折促销的条幅、广告,超级女声在大大小小的海报上微笑……
小夏把家里该洗的洗了,该擦的擦了,该换的换了,买菜时还买了一束百合花回来,使家里充溢着花香和生气。小西爸现在把每月的生活费交由小夏管理,买什么,吃什么,交各种费用,全由小夏决定实施。
这期间小西给爸爸张罗了不少对象,最后选定了一个姓秦的教授,也是教中文的。二人交往了一段,相互感觉尚可,定下初三秦教授来顾家拜访。这天,一家人吃完饭后在客厅里看电视说话,小西说起了秦教授,说爸要是觉着不错,就把手续办了吧。说那人跟爸条件上般配,都是教授,长得也挺好看。小航不同意最后一点说法,说是这个岁数的女人了,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一说,只有难看不难看之分。小西说他是性别歧视,小航说她是性别危机。小西爸打断了儿女们的斗嘴,说谈正事。他的“正事”就是,他这一双儿女的婚事。都老大不小了,一个离婚在家,一个当婚未婚。先怪小西没早把跟何建国离婚的事告诉他,又怪小航被简佳“一叶障目”,结果闹成了现在这个结果,一家三口,三个光棍……正在这时候,小夏收拾完厨房过来了,向顾教授提出,春节要回家。
小西爸当时就慌了神,他想象不出家里要是没了小夏,日子还怎么过。但他随即就道:“应该的,应该的,该回去看看了,都来这么久了。具体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小夏回说要跟建国兄弟商量商量,看他和他哥什么时候走,她跟他们一起走。
小西爸连说“行行行”,神情中却有明显失落。小西也是,明显失落,她是因为听说何建国也要回去。尽管从顾家生活走上正轨后,尤其是小西爸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情后,她与何建国的来往很少。但是来往少归来往少,知道他还在这个城市里,心里就踏实,知道他要离开,就失落,尤其是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
何建成却不回去过年了。春节不回家过年在这里能拿到三倍的工钱,他爹说多挣点儿钱比啥都强。于是,就不回去了。晚上,哥儿俩说起了这事,何建国突然心思一动说,要不,让嫂子带着孩子一起上北京来过年?何建成没想到。从来没有敢想。一想这是一件完全可能的事情,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媳妇,他闺女,做梦也想不到能来北京啊!决定了后就打电话跟小夏说了,让小夏自己回去,不要等他们了。
小夏忙着做回家过年的准备。给女儿买了新衣服、漫画书,还有零食。这天,她做完了饭后,匆忙往嘴里扒拉了几口,就请假出去要再给闺女买什么东西。小夏走后,小西长叹:“小夏走了太不方便了!本来还打算春节彻底放松一下,这下子完了,还得干活儿!……小航,你也得干啊!一人一天!”
小航对爸爸说:“爸,跟小夏说说不回去不行?咱按国家规定,节日期间付她三倍工资。”
小西爸摇头:“她家里头还有个孩子。”
小航说:“孩子接过来!”
小西说:“孩子接过来,住哪儿先不说——她孩子来了你让她管她孩子还是管咱们?”
小航说:“都管!”
小西说:“得啦,少爷!都管,你当人家是机器人啊!”
儿女说话时小西爸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外面响起了零星鞭炮,他开口了:“去年这个时候,你们的妈妈还在,我们俩还一起逛了一次超市,一起买过年的东西……”
小西、小航立刻闭了嘴。当晚,小西爸突然发现一直放在他枕边的小西妈的枕头没了,问小夏,方知被送到洗衣房洗去了。小西爸一下子急了。那枕头能洗吗?洗了还有小西妈的气息吗?由于小西妈走得急,他没有思想准备过于悲伤,没想到留下妻子身体上任何可以保留的实体,比如一绺头发,一片指甲,最不济,一个手指印一个脚趾印,没有。最后,只剩下了她用过的物品上的气息。气息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只有那个枕头,气息犹存,他每天晚上伴着它方能入睡。可又不便过分批评小夏,因他并没有就此对人家专门交代过。当天晚上,血压就有些升高。小西爸每次心脏犯病,都是由血压升高开始。晚上,小夏把行军床支在了小西爸房间的门边上,让小西爸敞着门睡,以便里面一有什么动静,她能够在第一时间起来。那一夜她起来了三次,拿水,拿药,还有一次专为起来观察,照顾之周到之体贴令小西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