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3页)

公社找发财谈话,让他注意影响,说龙川县已经法办过一个“破坏上山下乡政策”的队干部了。发财问那干部做了甚,公社人说和下乡来的女知青睡了觉。发财说,两相情愿的逑事,法办谁哩?

干部说,那两相要是不情愿呢!

发财说,那就别逑干,这事简单得很很。

我们喜欢发财的直率,连跟相好睡过几回觉都老实交代,并且很忠实地替对方保密,挺仁义。发财活泼、机敏、随和、周到,跟他在一起干活,快乐,不累。我说,要是两年内招工的再不把我招出去,我就嫁给发财!

结果,还没有等到两年,人家就娶了前顺沟的黄麦子……黄麦子比我们能干多了,也实际多了,把个家操持得一尘不染,前前后后给他们刘家生了三个儿子。

当然,也亏得我没嫁给发财,要不现在已经当了十年寡妇了。

麦子说,你们那几个货,谁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全是白眼狼……

我只顾擦眼泪,想念那个一度让我钟情的队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知道我的时间紧迫,麦子让胖女子紧忙做饭,没一会儿,女子端出了荷包蛋,大青花碗里满满当当盛了七八个,舀了两勺子糖,还有香油。小炕桌上变戏法一样冒出了炸黍子面糕和煮洋芋,这些都是当年知青们的最爱。麦子还嫌拿得少,让女子把橱柜里的洋芋擦擦端出来。洋芋擦擦是地道陕北饭,缺粮的时候把土豆擦成小片,沾上干面搁锅里蒸,蒸出来沾蒜水醋汤吃,属于缺粮时代的“瓜菜代”,是没法的法子,现在却成了稀罕物件,连陕北的大饭店里都卖这个。女子说,橱里的擦擦是中午蒸的,这一桌吃食,莫不是要把城里来的“老四”撑坏呀!

麦子说,你不知道他们……我知道,尽管去端。

外面的黄狗炸雷似地吠。

女子说,今儿个三泰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