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第4/6页)
柏拉图认为我们在周遭的自然界中所看到的一切具体事物,都可以比做是一个肥皂泡泡,因为没有一件存在于感官世界的东西是永远不变的。我们知道每一个人、每一只动物迟早会死,而且会腐烂分解。即使一决大理石也会发生变化,逐渐分解。(希腊的高城目前正逐渐倒塌,这真是非常糟糕的事,但也没有办法。)柏拉图的观点是:我们对于那些不断改变的事物不可能会有真正的认识。我们对于那些属于感官世界的具体事物只能有意见或看法。我们能够真正认识的,只有那些我们可以运用理智来了解的事物。
好,苏菲,我再解释得更清楚一些:经过烘烤后,有的姜饼人可能会不成形状。不过在看了几百个像与不像的姜饼人之后,我可以非常确定姜饼人的模型是什么样子。虽然我未曾见过它的模样,但也可以猜到。甚至可以说,即使我们亲眼见过那个模子也不见得会更好,因为我们并不一定信任我们的感官所察知的事物。视觉能力因人而异,但我们却能信赖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的事物,因为理智是人人相同的。
如果你和三十个同学一起坐在教室内。老师问全班学生彩虹里的哪一种颜色最漂亮,他也许会得到很多不同的答案。但如果他问8乘3是多少,全班大概都会提出相同的答案。因为这时理性正在发言,而理性可说是“想法”或“感觉”的相反。正因为理性只表达永恒不变、宇宙共通的事物,因此我们可以说理性永恒不变,而且是宇宙共通的。
柏拉图认为数学是非常吸引人的学科,因为数学的状态永远不会改变,因此也是人可以真正了解的状态。这里让我们来举一个例子。
假设你在树林间捡到一个圆形的松果,也许你会说你“认为”这个松果是圆的,而乔安则坚持它一边有点扁。(然后你们两个就开始为这件事拌嘴!)所以说,我们人类是无法真正了解我们肉眼所见的事物的,但是我们却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一个圆形内所有的角度加起来一定是三六O度。我们这里所说的是一个理想的圆形,也许这个圆形在物质世界中并不存在,不过我们仍然可以很清楚地想象出来。(这个圆形就像那个看不见的姜饼人模子,而不是放在厨房桌上的那些姜饼人。)
简而言之,我们对于感官所感受到的事物,只能有模糊、不精确的观念,但是我们却能够真正了解我们用理智所理解的事物。三角形内的各内角总和一定是一八O度,这是亘古不变的。而同样的,即使感官世界中所有的马都瘸了,“理型”马还会是四肢健全的。
不朽的灵魂
我们已经见到柏拉图如何认为实在世界可以分为两个领域。
其中一个是感官世界。我们只能用我们五种并不精确的官能来约略认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件事物都会流动”,而且没有一个是永久不变的。这里面存在的都是一些生生灭灭的事物。
另外一个领域则是理型的世界。我们可以用理性来确实认识这个世界。我们无法用感官来察知这个理型的世界,但这些理型(或形式)是永恒不变的。
根据柏拉图的说法,人是一种具有双重性质的生物。我们的身体是“流动”的,与感官的世界不可分割,并且其命运与世界上其他每一件事物(如肥皂泡)都相同。我们所有的感官都是以身体为基础,因此是不可靠的。但我们同时也有一个不朽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则是理性的天下。由于灵魂不是物质,因此可以探索理型的世界。
苏菲,柏拉图的学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但这并不是全部。这并不是全部!
柏拉图同时认为,灵魂栖居在躯体内之前,原本就已经存在(它和所有的饼干模子一起躺在橱柜的上层)。然而一旦灵魂在某一具躯体内醒来时,它便忘了所有的完美的理型。然后,一个奇妙的过程展开了。当人类发现自然界各种不同的形式时,某些模糊的回忆便开始扰动他的灵魂。他看到了一匹马,然而是一匹不完美的马。(一匹姜饼马!)灵魂一看到这匹马,便依稀想起它在理型世界中所见过的完美“马”,同时涌起一股回到它本来领域的渴望。柏拉图称这种渴望为eros,也就是“爱”的意思。此时,灵魂体验到“一种回归本源的欲望”。从此以后.,肉体与整个感官世界对它而言,都是不完美而且微不足道的。灵魂渴望乘着爱的翅膀回“家”,回到理型的世界。它渴望从“肉体的枷锁”中挣脱。
我要强调的是,柏拉图在这里描述的,是一个理想中的生命历程,因为并非所有人都会释放自己的灵魂,让它踏上回到理型世界的旅程。大多数人都紧抱完美理型在感官世界中的“倒影”不放。他们看见一匹又一匹的马,却从未见到这些马所据以产生的“完美马”的形象。(他们只是冲进厨房,拿了姜饼人就吃,也不想一想这些姜饼人是打哪里来的。)柏拉图描述的是哲学家面对事物的方式。他的哲学可以说是对哲学性做法的一种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