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第3/5页)
“对,我现在想起来了。”
“恩培窦可里斯认为,伊利亚派哲学家指出没有什么事物会真正发生变化这点是对的,但他们错在认为我们不能依赖感官。赫拉克里特斯说我们可以依赖感官,这是正确的,但他说万事万物都是流动的,这点却是错误的。”
“因为世间的物质不只一种。流动的是物质的组合,而不是物质本身。”
“没错。恩培窦可里斯的观点折衷了两派的思想,这就是黑格尔所称的‘否定的否定’。”
“多可怕的名词!”
辩证法“他也称这三个知识的阶段为‘正’、‘反’、‘合’。举例来说,你可以称笛卡尔的理性主义为‘正’,那么与他正好相反的休姆的经验主义就是‘反’。但这两种思潮之间的矛盾或紧张状态后来被康德的‘合’给消除了。康德同意理性主义者的部分论点,但也同意经验主义者的部分论点。可是故事并非到此为止。康德的‘合’现在成了另外一个三段式发展的起点,因为一个‘合’也会有另外一个新的‘反’与它相抵触。”
“这一切都非常理论。”
“没错,这当然是很理论的。可是黑格尔并不认为这样的描述是把历史压缩为某种架构。他认为历史本身就展现了这种辩证模式。他并因此宣称他已经发现了理性发展(或‘世界精神’透过历史进展)的若干法则。”
“又来了广“不过黑格尔的辩证法不仅适用于历史而已。当我们讨论事情时,我们也是以辩证的方式来思考。我们会试着在别人所说的道理中找出缺失。黑格尔称此为‘否定的思考’。可是当我们在一个道理中找到缺点时,我们也会把它的优点保存下来。”
“请你单一个例子。”
“当社会主义者和保守派人士一起坐下来讨论如何解决一个社会问题时,由于他们的思想形态互相矛盾,因此彼此间很快就会出现紧张状态。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当中有一个绝对正确,而另外一个完全错误。可能他们两个都有一部分对,一部分错。在争辩过程中,双方论点中最佳的部分通常都会显现出来。”
“希望如此。”
“可是当我们正在讨论问题时,并不容易看出哪一方的说法比较合理。可以说,究竟谁是谁非,必须由历史来决定。可以站得住脚的就是有道理的。”
“也就是说能够留存下来的观点就是对的。”
“反过来说也就是:对的才能留存下来。”
“你可以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好让我能确切了解吗?”
“一百五十年前有很多人为妇女争取权益,但也有许多人激烈反对。今天我们阅读双方的论点时,并不难看出哪一方的意见比较‘有道理’。但不要忘了我们这是后见之明。‘事实证明’那些争取两性平等的人是对的。如果我们在书上读到自己的祖父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一定有很多人会觉得很难为情。”
“一定的。那黑格尔有什么看法呢?”
“你是说关于两性平等?”
“我们现在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可以引述他在书里写的一段话,你想不想听?”
“当然想。”
“黑格尔说,男女之不同犹如植物与动物之不同。动物具有较多的男人性格,而植物则较具女人性格,因为女人的发展基本上是属于静态的。在本质上她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感情体系。如果由女人来领导政府,则国家将有覆亡之虞,因为她们并不是依据整体的需求行动,而是随兴之所至而决定的。女人主要是透过生活(而非读书)吸收思想,借此获得某种教育。相反的,男人为了在社会上争取一席之地,则必须勤练技能、苦心研读。”
“谢啦,这样就够了。这类的话我可不想再听了。”
“不过这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足以证明人们对于事情合理与否的观念一直都随着时间改变。它显示黑格尔也会受到当代观念的影响,我们也是。我们心目中很‘理所当然’的看法也不一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什么样的看法?请举个例子。”
“我举不出什么例子来。”
“为什么?”
“因为我所能举的例子都是一些已经开始在改变中的事物。举例来说,我会说开车是很愚笨的行为,因为车辆会污染环境。但许多人已经想到这点了。可是历史将会证明那些被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物有很多是无法在历史上立足的。”
“原来如此。”
“还有一件事:黑格尔的时代有许多男人大放厥辞,声称女人不如男人,但事实上他们这种做法正加速了女权运动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