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第十七章(第2/2页)
“您大概要亲自指挥那个兵团吧?”朱莉说,她和那个后备军人互递了个狡黠的、嘲笑的眼神。
有皮埃尔在场,那个后备军人已经不那么caustique了,可是对朱莉微笑的涵意,他的脸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皮埃尔虽然漫不经心,心地仁厚,可是任何想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企图在他的人品面前都自动放弃了。
“不,”皮埃尔看了看自己肥胖、庞大的身体,笑着说,“我会成为法国人绝好的目标,再说,我怕我爬不上马去……”
朱莉在闲谈她的社交团体里的一些人时,提到了罗斯托夫之家。
“听说他们的家事很糟。”朱莉说,“他是那么糊涂——我是说伯爵这个人。拉祖莫夫斯基要买他的住房和莫斯科近郊的田庄,可是这件事老拖着。他索价太高了。”
“不,听说最近几天内即可成交,”一个客人说,“虽然眼下在莫斯科置办什么产业是极不明智的。”
“为什么?”朱莉说,“难道您认为莫斯科有危险吗?”
“那您为什么要走呢?”
“我?问的真奇怪。我走是因为……是因为大伙儿都走,还因为我不是贞德①,也不是亚马孙人。”
“对了,对了,再给我一些碎布。”
“如果他善于管理家务,他可以还清所有的债务。”那个后备军人继续谈罗斯托夫。
“倒是一个忠厚老头,就是太pauvresire②。他们为什么在这儿住这么久?他们早就想回乡下了。娜塔莉现在似乎好了吧?”朱莉狡黠地笑着皮埃尔。
①贞德(约1412~1431),法国民族女英雄。
②法语:窝囊。
“他们在等小儿子呢,”皮埃尔说。“他加入了奥博连斯基的哥萨克部队,到白采尔科维去了。在那儿整编为团队。可现在他已经调到我的团队了,他们天天在盼着他,伯爵早就想走,可伯爵夫人在儿子没到之前,怎么也不肯离开莫斯科。”
“前天,我在阿尔哈罗夫家看见他们。娜塔莉又漂亮起来了,又活泼了。她唱了一支浪漫曲。有人那么轻易就把一切都忘掉了!”
“忘掉什么?”皮埃尔不高兴地问。朱莉微微一笑。
“伯爵,您可知道,像您这样的骑士,只有在苏扎夫人的小说中才找得到。”
“什么骑士?为什么?”皮埃尔涨红了脸问。
“亲爱的伯爵,得了,得了,c'estlafabledetoutMoscou.Jevousadmire,maparoled'honneur.①”
“罚款!罚款!”那个后备军人说。
“好吧,好吧。不许说,真烦!”
“Qu'estcequiestlafabledetoutMoscou?②”皮埃尔站起来,生气地问。
“伯爵,得了,您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皮埃尔说。
“我知道您跟娜塔莉好,因此……不,我一向跟薇拉更好。
CettechèreVèra!③”
“Non,madame,”④皮埃尔继续用不满的腔调说。“我根本没有担任罗斯托娃小姐的骑士这个角色。我差不多已经一个月没到他们那儿去了。但我不懂这种残忍……”
“Quis'excuse——s'accuse.”⑤朱莉微笑着,挥动着棉线团说。为了不让对方辩解,随即改变了话题。“听我说,我知道什么来着!可怜的玛丽亚·博尔孔斯卡娅昨天到莫斯科了。你们听说了吗?她父亲去世了。”
①法语:全莫斯科都知道。真的,您真叫我惊讶。
②法语:全莫斯科都知道什么了?
③法语:这个可爱的薇拉。
④法语:不对,太太。
⑤法语:谁为自己辩护,谁就是揭发自己。
“真的呀!她在哪儿?我很想见到她。”皮埃尔说。
“昨晚我和她消磨了一个晚上。她就要和她侄儿一起到莫斯科近郊的田庄去,今天或者明儿一早。”
“她怎么样,还好吗?”皮埃尔问。
“还好,就是很忧愁。您可知道是谁救了她?这真是一个浪漫故事。是尼古拉·罗斯托夫。她被包围了,那些人要杀害她,伤了一些她的人。罗斯托夫冲进去把她救了出来……”
“又一个浪漫故事,”那个后备军人说。“一定是为全体老小姐都能出嫁,才来这次大逃难的。卡季什是一个,博尔孔斯卡娅又是一个。”
“您可知道,我真的相信,她unpetitpeuamoureusedujeunehomme.①”
①法语:有点爱上那个年轻人了。
“罚!罚!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