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茜博太太去戏院(第5/5页)

“喂,”奥弗涅人走过来对她说,“情况怎么样,如您的愿吗?”

“就您让我担心。”茜博太太回答说,“您一定会连累了我。”她又添了一句,“街坊们准会发觉您那两只鬼眼睛。”

她离开大门,钻进了奥弗涅人的小店。

“什么念头!”雷莫南克说。

“来,我有话跟您讲。”茜博太太说道,“邦斯先生的继承人马上就要动起来了,他们肯定会让我们犯难。要是他们派一些吃公家饭的人来,像猎狗一样到处乱嗅,天知道我们会出什么事。您得真心爱我,保守秘密,我才会去促动施穆克先生卖几幅画……啊!嘴巴一定要严,即使脑袋架在断头台上,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出画是哪儿来的,是谁卖的。您明白,等邦斯先生一死,人也埋了,即使发现只有五十三幅画,而不是六十七幅,谁也没有办法弄清的!再说,那画是邦斯先生生前卖的,谁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雷莫南克回答说,“对我来说,这不要紧;可埃里·马古斯先生想要正式的票据。”

“票据也照样会给您的,哼!您以为我可以为您出票据!……得要施穆克先生来写。不过,请您跟您那个犹太人说一声,”女门房继续说,“请他跟您一样,不要走露风声。”

“我们一定像鱼一样,决不吭声,干我们这一行都是这样。我嘛,我会读,可不会写,所以我需要一个像您这样又有文化又能干的女人!……过去,我一心只想挣些钱以后好养老,可我现在想要几个小雷莫南克……您给我把茜博甩了吧!”

“瞧,您的犹太人来了。”女门房说,“我们可以把事情安排妥了。”

“喂,我亲爱的太太。”埃里·马古斯隔三天就起大早来这儿一次,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买那些画。“现在情况到哪一步了?”

“没有人跟您谈起邦斯先生和他那些小玩艺吗?”茜博太太问。

“我收到一封信,”埃里·马古斯回答说,“是一位律师写来的;可我觉得那家伙挺可笑,准是个专门揽案子做的小人,我就信不过这种人,所以没有回信。过了三天,他来见我,留了一张名片:我已经跟门房说过,要是他来,就说我不在……”

“您真是个好犹太人。”茜博太太说道,她不太了解埃里·马古斯处事向来谨慎。

“好,我的小子们,这几天,我就设法让施穆克先生卖给你们七八幅画,最多十幅。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绝对保守秘密。是施穆克让您来的对不对,先生?是雷莫南克把您介绍给施穆克先生来买画的。总之,不管怎么说,事情与我无关。您出四万六千法郎买四幅画,对不对?”

“行。”犹太人叹了口气说。

“很好。”女门房继续说,“第二个条件,您得给我四万三千,只给施穆克先生三千法郎,算是买价;雷莫南克买四幅画给施穆克两千,其余都归我……另外,您知道,我亲爱的马古斯先生,这事成了之后,我要设法跟您和雷莫南克做成一笔好买卖,条件是赚到的钱我们三人平均分。以后我带您上那个律师家去,或者他会到这儿来。您给邦斯先生家的东西全都估个价,您出个买价,好让弗莱齐埃先生对遗产的价值有个数。只是我们这笔交易还没有做成之前,不能让他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犹太人说道,“不过,要仔细看那些东西,估个价钱,需要很长时间。”

“到时给您半天时间。得了,这是我的事……孩子,你们俩把这事商量一下;后天就可以成交。我要到弗莱齐埃家去跟他谈谈,因为他通过布朗大夫,对这里发生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要稳住这家伙,可不容易啦。”

茜博太太从诺曼底街去珍珠街,走到半路,碰到弗莱齐埃,他正上她家里来。照他的说法,他急于了解案子的详细情况。

“噢!我正上您家去呢。”她说。

弗莱齐埃抱怨埃里·马古斯没有见他;可女门房告诉他马古斯刚刚旅行回来,最迟两天后就安排他跟马古斯在邦斯的住处见面,确定那套收藏的价值。这一说,很快消除了律师眼中闪现出的疑惑神气。

“您跟我办事要实实在在。”弗莱齐埃对她说,“我很可能要代办邦斯先生继承人的事,处于这种位置,就不仅仅是只为您效劳了!

这话冷冰冰的,茜博太太听了不禁浑身哆嗦。这个吃法律饭的,像是饿鬼,肯定跟她一样在暗中活动;她决定赶紧动手,尽早把画卖了。茜博太太的这番猜测并没有错。确实,律师和医生出了一笔钱,给弗莱齐埃做一套新衣服,好让他穿得体体面面的上卡缪佐·德·玛维尔庭长太太家去。这次见面无疑决定着那两位朋友的命运,只是因为做衣服需要时间,才推迟了。弗莱齐埃原来计划跟茜博太太见了面后,去试一试他的上衣、背心和裤子。可他发现衣服全都已经做好了。他回到家里,换了一顶新假发,雇了一辆马车,在上午十点钟光景去了汉诺威街,希望能见庭长太太一面。弗莱齐埃系着白色领带,手戴黄色手套,头顶崭新的假发,身上洒了葡萄牙香水,那模样,就像用水晶瓶包装的毒药,那白色的封皮,标签,以及标签的细线,都很俏丽,因此而显得格外危险。他那说一不二的神气,尽是小肉刺的脸膛,得病的皮肤,发绿的眼睛和邪恶的趣味,好似蓝天上的乌云一般显眼。在办公室里,他在茜博太太的眼中,是杀人凶手用的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可在庭长太太门前,他便成了少妇的小摆设中的一把漂亮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