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米拉迪(第2/3页)
“哎!先生,”他对达达尼昂说道,“那个正在呆呆地望着什么的人,您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不过可以肯定,那张脸我不是头一回见到。”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普朗歇说,“那就是可怜的吕班,瓦尔德伯爵的跟班。瓦尔德伯爵就是一个月前在加莱,您在去港务监督的别墅那条路上收拾的那个人。”
“哦!对。”达达尼昂说道,“现在我认出来啦。你觉得他还认得你吗?”
“老实讲,先生,他当时非常惊慌,所以我想他不大可能清楚地记得我。”
“喂,你过去和那小子聊聊,顺便了解一下他主子是否死了。”
普朗歇下了马,径直向吕班走去。吕班果然不认识他了。两个跟班非常投机地交谈起来。达达尼昂把两匹马牵进一条巷子,绕着住宅楼转了一圈,站在一道榛树篱笆后面听那两个跟班闲聊。
他在篱笆后面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马车的声音,只见米拉迪的豪华四轮马车在他对面停了下来。他绝对没有看错。米拉迪坐在马车里。达达尼昂将头贴在马脖子上,以便能看见一切,而自己又不会被看见。
米拉迪从车门里伸出金黄头发的漂亮脑袋,向侍女吩咐了几句什么。
那侍女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漂亮姑娘,机灵,活泼,是地道的贵夫人的侍女。她照习惯坐在车门的踏脚板上,这时跳下来,向达达尼昂看见吕班所在的那个阳台上走去。
达达尼昂盯住那个侍女,看见她走到了阳台边。可是事也凑巧,正在这时,屋里有人把吕班叫了进去。因此,阳台上只剩下普朗歇一个人,正在四处张望,看达达尼昂去了什么地方。
侍女把普朗歇当成了吕班,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便笺。
“交给你家主人。”她说道。
“交给我家主人?”普朗歇惊愕地重复道。
“是的,很紧急,快拿着。”
旋即她就跑回马车。马车已朝来的方向掉转头。侍女跳上踏板,车子随即开动了。
普朗歇把那张便笺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由于已习惯于盲目服从,便跳下阳台,穿过小巷,走了二十步就碰到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一切全看到了,他正迎上来呢。
“给您的,先生。”普朗歇把便笺递给小伙子。
“给我的?”达达尼昂问道,“你肯定吗?”
“当然!肯定是给您的。那个侍女说:‘交给你家主人。’我只有您一个主人啊……说实话,那个侍女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妞儿!”
达达尼昂打开信,读到这样几句话:有一个人说不出自己对您有多关心,她想知道,您哪天能去森林里散步。明天有一位穿黑白两色衣服的跟班,在金毯园等候您的回信。
“哈哈!”达达尼昂笑道,“真有点按捺不住啦。米拉迪和我仿佛在为同一个人的健康担心哩!喂,普朗歇,那位好好先生瓦尔德身体怎么样?他没死?”
“没死,先生,他身体棒得再挨四剑都没问题,虽然您无可指责地给这位绅士刺了四剑,使他流尽了体内的血,现在人还很虚弱。吕班吗,正如我刚才对先生说的那样,已经不认识我了,把我们那次遭遇详详细细给我讲了一遍。”
“很好,普朗歇。你堪称跟班之王。现在咱们上马去赶上那辆四轮马车。”
没跑多久,五分钟后,他们看见那辆车停在大路边,一个穿着华丽的人骑着马站在车门口。
米拉迪和那个骑马人在谈话,双方都很激动,甚至达达尼昂在马车的另一边停住了,除了那个漂亮的侍女,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们是用英语交谈,达达尼昂根本听不懂。不过从他们的语调,年轻人听出那个英国美人儿发火了,尤其她结束谈话时的一个动作,使达达尼昂对这次谈话的性质不再有任何怀疑:她挥动手里的扇子使劲一敲,那件女性物品便碎了。
骑马人哈哈大笑,仿佛更激怒了米拉迪。
达达尼昂心想自己可以出面干预了,便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口,恭恭敬敬摘下帽子说道:“夫人,我可以为您效劳吗?这个骑马的人似乎惹得您生气了。只要您吩咐一声,夫人,我就惩罚他的无礼。”
听到他的声音,米拉迪转过头来,吃惊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等他说完了,才用地道的法语说:“先生,如果和我吵架的这个人不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衷心接受您的保护。”
“哦!是这样。对不起,”达达尼昂说,“这我不知道,您想必明白,夫人。”
“这个冒失鬼来管什么闲事?”米拉迪称为兄弟的骑马人向车门口弯下腰嚷道,“他为何不走他的路?”
“您才是冒失鬼呢!”达达尼昂也从马脖上探下头来,隔着车门回敬道,“我不走我的路,因为我喜欢在这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