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7/11页)
他自己也上了车,坐在她身旁,这时他高大身躯的肌肉在熨得很好的衣服里显得饱满匀称,而且很吸引人,像往常那样,仿佛受到了冲击似的,她感觉到了巨大的魅力,她望着他衣服下边鼓出的那副有力的肩膀,那充满诱感的令人不安的肩膀,不由得害怕起来,他的身体显得多么壮实而坚韧,这同他那敏锐的思想一样是很不寻常的。他浑身洋溢着一种轻松优美的力量,平静时像一只黑豹洋洋懒懒地躺在阳光下,机警时就像这只豹子正准备一跃而起向前猛扑。
“你这个小骗子,”他揶揄地说,一面喝马向前。“你整夜跟大兵跳舞,给他们送鲜花,送丝带,说你愿意为主义牺牲,可是一旦要你替几个伤兵包扎和捉虱子时就赶快跑开了。”
“能不能把马车赶得快些呢?你能不能讲点别的事情,要是碰上梅里韦瑟爷爷从他的小店里出来看见了我,然后回去告诉那位老太太——我指的是梅里韦瑟太太,那我就该倒霉了。”
他把鞭子轻轻抽了一下那匹母马,它便轻快地跑过五点镇,越过横贯城市的铁路,这时运载伤兵的列车已经进站,担架工在烈日下迅速地将伤兵抬进救护车和带篷的运货马车,思嘉丝毫没有良心不安的感觉,反而庆幸自己及时逃脱,感到十分轻松。
“我对这种医院工作已经腻烦透了。”她说着,一面整理坐下撒开的裙子,并把下巴底下的帽带系紧,“每天都有愈来愈多的伤兵涌进城市。这全是约翰斯顿将军的过错,要是他在多尔顿把北方佬顶住了,他们早就——”
“傻孩子,他何尝没有起来挡住北方佬呀?可是,如果他继续待在那里,谢尔曼就会从侧面包抄过来,割断他与左右两翼的联系,把他彻底打垮,同时他会丢掉铁路线,而保卫这条铁路正是他的战斗目的。”
“唔,反正是他的过错,不管怎样。”思嘉这样说,她对什么战略战术本来就一窃不通。“他应当想办法呀,而且我觉得应当把他撤掉。他为什么不坚守阵地,却一味后退呢?”
“原来你也和别人一样,因为无法干那种不能干的事了就叫嚷‘把他杀掉’。他在多尔顿时被看作救世主,而六星期之后他到了肯尼萨山,就变成叛徒犹太了。可是,只要他把北方佬打退20英里,他又会变为耶稣。我的孩子,要知道谢尔曼部队的人数是约翰斯顿部队的两倍,他可以用两个人拼掉我们的一个小伙子。而约翰斯顿却一个也丢不起,他迫切需要增援,但是他能得到什么呢?就算能得到乔·布朗州长的‘宝贝儿郎’,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难道民兵真的要调出去?乡团也这样?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可没有听说过。”
“已经有这样的谣言在到处流传了,那是在今天早晨从米列奇维尔开来的火车上传出来的。民兵和乡团都将去增援约翰斯顿将军的部队。是的,布朗州长的‘宝贝儿郎’很可能终于要尝尝火药味了。他们的确从没设想过要真刀真枪地干。我想他们会大吃一惊的。州长就亲自答应过不会叫他们上前线的。所以,那对他们只不过好玩罢了,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保了险。因为州长甚至公然反抗过戴维斯总统,拒绝把他们送到弗吉尼亚去呢。他说他们必须留下来维护本州的安全。谁曾想到战争会打到他们的后院,他们真的必须起来保卫这个州呀?”
“唔,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残忍的家伙!想想乡团里那些老先生和小孩子吧!怎么,连小费尔·米德,连梅里韦瑟爷爷和亨利·汉密尔顿叔叔也得去啊!”
“我不是在说那些小孩子和参加过墨西哥战争的老兵。我说的是像威利·吉南那样爱穿漂亮军服和挥舞刀剑的勇敢的青年男子——”
“还有你自己!”
“亲爱的,这可损害不了我一根毫毛!我既不穿军服也不挥舞军刀,而且南部联盟的命运与我毫不相干。何况我即使是在乡团或任何军队里,也不会束手无策的,因为我在西点军校学到的那些东西已够我终生受用的了……好了,我祝愿老约走运,李将军如今被北方佬拖住,在弗吉尼亚,无法给他任何帮助,自顾无暇。所以,佐治亚州本州的部队就是约翰斯顿所能得到的唯一增援了。他理应获得更大的成就,因为他是个伟大的战略家。他总是设法抢在北方佬之前占据阵地,可是为了保卫铁路线,他又不得不再后退,而且,请听我说,一旦他们把他赶到山区并来到这里附近比较平坦的地方,他就得任人宰割了。”
“这里附近?”思嘉惊异地问。“你很清楚,北方佬是决不会深入到这里来的呀!”
“肯尼萨山离这里只有22英里,我敢跟你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