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上 总角(第2/9页)

蒸君面露怨恨之色,嘴上虽不明说,但大女公子却能觉察出来,。动中甚是为难。只是勉为其难,随意应付他。然而勇君并非不通情理,故大女公子也不过分冷淡,总算接见了他。她叫人将自己所居的佛堂与熏君所居的客间之间的门打开,在佛前点一盏灯,并在帘子处添加一个屏风。又叫人到客间里点灯。但亲君不想点灯,他说道:“我心中很闷,也顾不到礼节了,光线要暗一些。”便躺下了。侍女们拿出许多果物来请他品尝,又准备丰盛的酒肴来款待传从。侍女们纷纷远离二人所居之处,聚于廊下等处。二人便悄声谈起话来。大女公子木甚随和,却甚妩媚动人。言语之声,娇脆欲滴,让黄君牵肠挂肚,心如火燎。他若有所思道:“仅此障碍,便阻碍了我们的来往,教我苦不堪言。我如此懦弱,也太不明智了。”然而故作镇静,一味奢谈世间悲喜事,皆极富趣味。大女公子早已告诉侍女,叫她们留于帝内。但诗女们想:“烟除b如此疏远他?”便皆退出,靠于各处打盹,佛前也无人挑灯点火。大女公子十分难堪,低声呼唤侍女,可是哪里有人应声。她对黛君说道:‘哦心绪烦乱,四肢乏力,待我休息到天明后,再与你交谈!”便起身回内室去。董君随即道:“我经历深山远道而来,更是疲乏。如此与你交谈,便可教我忘掉劳顿。你果真如此,教我怎办?”他便将屏风挪开一个缝隙,钻进佛堂里来。大女公子半个身子已入内室,却被蒸君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大女公子恼惧不已,吼道:“这便是你所谓‘毫无隔阂’吗?真是荒唐之至厂那娇喷之态很是意人怜爱。黄君答道:“我这毫无隔阂之心,你全然不解。你说‘荒唐’,是害怕我非礼吧?我绝无此念。我可在佛前发誓,你还怕什么?外人也许不信,但我确实与众不同。”借着幽暗的光线,他撩起她额前的头发,只见她容貌娇美元比,实在是无仅可指。他想:“在如此荒郊僻野,尽可肆无忌惮。如果来访者是其他好色之徒,那该如何是好?”回思自己过去优柔寡断,不觉为之一惊。又见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顿生怜悯,他想:“切不可操之过急,待她心情好些再说。”他觉得自己使她受此惊吓,心中不忍,便低声下气地安慰她。但大女公子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原来如此居心叵测。我身着丧服,而你毫木顾忌,一味闯进来,此是何等卑鄙!我一个弱女子遭此侮辱,这悲哀何以自慰?”她不曾料到会被熏君看到枯瘦的丧服,十分尴尬,心中懊恼不已。蒸君答道:“你如此痛恨我,使我耻于开口。你以身穿丧服为借口,故意疏远我。但你若能体贴我多年一片诚心,便不会如此拘于形式了吧。”便从那天东方欲晓、残月犹控之时听琴的情景开始,叙述多年来对大女公子的相思之苦。大女公子听了羞愧不已,她寻思道:“他外表如此老实,原来却心环鬼胎!”熏君将身旁的短帷屏拉过来,遮住佛像,暂时躺下身子。佛前供著名香,芳香扑鼻。庭中芒草的香气也让人如痴如醉。此人道。已至诚,不便在佛像前面放肆胡来。他想:“如今她在丧期,我无礼相扰,实属不该,而且有违初衷。待丧满之后,她的心情会缓和些吧。”他尽力控制住自己,使情绪趋于平静。万世悲秋,而今亦此;何况于此山中,风声和篱间的虫声,皆使人听了悲从中来。袁君谈论人世无常之事,大女公子也偶尔作答,其姿态端在美妙。打瞌睡的侍女们料定两人已经结缘,都各自归寝。大女公子忆起父亲的遗言,想道:“人生在世,苦患实在难以预料。”便觉无事不悲,黯然泪下,如宇治j!【的水流泻不止。

不觉天边破晓。随从人等已起床,传来说话声,以及马的嘶鸣声。秦君便想起了过去听说的有关旅宿的诸种情状,顿时趣味盎然。纸门上映着晨光。他推开纸门,与大女公子一起向远处眺望。大女公子也缓缓膝行出来。屋子不是很大,可以看到檐前羊齿植物上晶莹剔透的露珠。两人相视,都觉对方甚是艳丽。董君说道:‘俄只愿与你如此相处,一道赏花双目,共话人世之无常,除此别无他求。”他说时态度非常谦和,令大女公子恐惧之心稍减,答道:‘“这样面对面,恐怕不好吧!如果隔着一个帷屏,那才能更加随心所欲地谈话。”天色渐明,听见近处群鸟出巢奋翅之声,山寺晨钟之声也依稀可闻。大女公子觉得同这男子同处一室,羞愧难当,便劝道:“此刻你可以回去了。叫外人见了实在不好。”黛君答道:“如此冒着朝露归去,反而引起外人的猜疑,似乎实有其事。至今以后,我们份作夫妇模样,而内里有别,保持清白,我决无非份之想。你倘不体谅我这般心意,那也太无情了!”他并不告辞归去。大女公子觉得如此厮坐,实在尴尬,心中甚是着急。便对他说道:“以后遵言便是,但今早请你听我一言。”说话时显得狼狈之极。熏君答道:“唉,如此破晓别离,令人好生难过!我真是‘未曾作此凌晨别,出户访惶路途迷’!”说罢嗟叹不已。此时依稀听到某处鸡鸣,使他想起京中之事,便吟诗道:“荒野鸡鸣声声悲,拂晓云霞丝丝情。”大女公子答吟道:“荒野不闻鸟脆鸣,俗世烦忧访愁身。”蒸君送她回到内室,自己从昨夜进来的纸门里回去,躺于床上,却无法入睡。他心中思念不已,不忍就此离别返回京都,想道:“如果我以前也如此眷念,这几年来心绪定会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