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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想说,却没说出来。因为太可怕,太令人毛骨悚然了。而且,现在如果说这个家还有什么能和父亲维系起来的话,大概也只有我了,所以也许我还能再做点儿什么。

大概在我的内心里还是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还没到母亲那种常在家里看到父亲幽灵的程度。

我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还没有信心能够把自己在梦里的那种感觉清楚地表述给母亲。虽然过去我曾经向她隐瞒过许多事,而现在我却开始明白了不告诉她其实也是在爱她,其中也包含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这样一种信任。

我不懂什么成佛啊、上供之类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我的人生目前要面对的课题,无非就是怎样才能又快又好地把土豆皮剥好,然后做出美味的蔬菜鱼肉煲。可是仅仅做这些显然是不行的,我不能让父亲待在那么一个地方。我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在梦里看到点儿幸福的情景呢?

“妈妈,别这么说。妈妈本来就应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而且也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只是偶尔会做这种可怕的噩梦,因为我们看到了太多恐怖的东西。树林中的轿车,还有那个……”说到这里,我的喉咙突然感到一阵发紧。

“还有尸体。”母亲用力点了点头说,“我们看到的东西,把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毁掉了。可是我们还活着。不要在自己情绪还不错的时候给自己定标准,而是要把目标定在最低线上,然后自己就会觉得今天真的比昨天又好了一点儿。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看着她的眼睛,我明白了,虽然我和母亲立场有所不同,可我们都在同一条路上探索着前行,想到这些,竟然感到了些许安心。那是一种在最低限上互相舔舐伤口的悲伤的安心感和庆幸自己没有被对方抛弃不管的凄惨的幸福感。而现在,这些比什么都让我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