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4页)
“可是现在,有人不仅承认自己说谎,还承认自己是个恶棍。这个人大概是担心会被人认为他没有性能力,所以决定留下一个小小的婴儿,还强迫他妻子撒谎。”
汤姆挺直了背。“我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菲茨杰拉德还在继续:“好,如果你真的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那么所有的警察都会认为,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能会更进一步。如果你是那种只要可以就为所欲为,还打算以此胁迫妻子的人,那么你就有可能为了达到目的而杀人灭口。你在战争中存活了下来,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他们可能会说的就是这些。”
“他们没有为这个指控我。”
“目前为止是这样。但我却听说,从奥班尼来的那个警察不准备放过你。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汤姆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很激动,因为你说你找到伦费尔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你的妻子不会为你做证。”他捻起系在案情摘要上的红色带子绕在手指上。“她一定对你恨之入骨。”他松开那根带子,慢慢地说,“她可能因为你胁迫她对留下孩子的事情撒谎而对你恨之入骨,或者因为你杀了人。可是,我认为更有可能的理由,是你泄了密。”
汤姆没有说话。
“官方会证明他是怎么死的。对于一个已经被埋在地下近四年的人而言,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整个人没剩下多少。没有断骨,没有骨裂,病史记录是心脏病。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验尸官可能会做出死因不明的裁决。如果你全盘托出,说出全部实情……”
“如果我对所有指控认罪——我说我强迫了伊莎贝尔,而且没有其他任何证据,没有人可以动她,对吗?”
“对,但是……”
“那我认罪。”
“问题是,你面临的指控有可能比我们预料的更多。”菲茨杰拉德将文件放回他的公文包里,“我们不知道你的妻子会怎么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那些在格蕾丝回来之前总是盯着汉娜的人,在那之后对她盯得更紧了。他们期望看到母女重逢后会出现某种如化学反应般神奇的转变。但是,他们失望了:那孩子看上去很痛苦,母亲也心烦意乱。汉娜的脸色非但没有红润起来,反而越来越憔悴,格蕾丝的每一声尖叫都让汉娜怀疑自己将她要回来是错还是对。
杰纳斯上的老日志本已被警方征用,用于核对写给汉娜的那两封信上的笔迹:毫无疑问,日志本和信上的字迹同样工整有力,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布鲁伊认出的那个摇铃也不存在任何疑问。发生改变的是那个孩子。汉娜递给弗兰克的是一个小小的黑发婴儿,只有十二磅重,然而命运将孩子还给她时,当初那个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孩子,一头金发,能站会走,惊恐而任性,她不断地尖叫,叫到自己满脸通红,下巴上沾满泪水和口水。汉娜在孩子出生后几个星期积累起来的信心迅速消失殆尽。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再度拾起那些亲密和默契,可她错了:那孩子给她的回应再也不是她能预料的。她们就像两个步伐毫不协调的舞者。
当自己对女儿失去耐心的时候,汉娜很害怕。最初在大吵大闹之后,女儿还肯吃饭睡觉,还肯让别人给她洗澡,可后来,她干脆谁也不理,就一个人待着。这些年里,汉娜做过很多梦,就算是在她的噩梦里,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糟的情境。
绝望之下,她带着孩子去看桑普顿医生。
“好了,”这位矮矮胖胖的医生将他的听诊器放回桌上,“在身体方面,她完全健康。”他把一盒软糖推到格蕾丝面前。“自己来吧,小姐。”
小姑娘一声不吭,她第一次在警察局见到医生时的情形,仍然让她感到害怕。汉娜将糖盒递给她:“吃吧,挑你喜欢的颜色,亲爱的。”可是她的女儿把头拧向一边,捻起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
“你说她尿床?”
“经常。在她这个年龄,正常情况下应该——”
“你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些都是非正常的。”
他按响了桌上的铃,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走了进来。
“弗里普太太,你能把小格蕾丝带出去跟你坐一会儿吗?我要跟她妈妈谈谈。”
那个女人笑起来。“来吧,亲爱的,我们来给你找块饼干吃。”她领着无精打采的孩子走了出去。
汉娜开始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还是吵着要——”她踌躇着,“——要伊莎贝尔·舍伯恩。”
“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告诉她,我是她的妈妈,我爱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