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年谱(第24/28页)

是年冬,带光华大学学生到中社参观汪亚尘画展。据赵家璧写给飞去了的志摩云:

“你脱离我们学校的前一年,一个冬日的早晨,你领着我们到中社去参观汪亚尘的美术展览会。在每一幅画前,我们站住了脚,你便告诉我们原作的思想和作风,原画的所在地,原画和临摹的相差处。记得那里有一幅临摹的画,画中有一个裸体的妇人,一手提着壶,一手放在下挂的泉水里,你就问我们看到了这一幅画,我们自己的手掌里,是否也有一种流水的感觉。我们起先很惊异你的问题,及后觉得所谓艺术的感化力了。以后我几次上音乐演奏会去碰见你,当时你又介绍我读J﹒A﹒Symonds的Essays Sug‐gestive and Speculative。一次你在汽车里这样郑重的告诉我:“要真正鉴赏文学,你就得对于绘画音乐,有相当心灵上的训练。这是一条大道的旁支,你们研究文学的人,更不应放弃了这二位文学的姊妹——绘画与音乐,前者是空间的艺术,后者是时间的艺术,同样是触着心灵而发的。”(《秋》)

是年,在上海暨南大学演讲,题目为《秋》。这篇演讲稿,在先生遇难后的第二天(民国二十年十一月二十日),由赵家璧交良友图书公司排印,列为该公司《一角丛书》之第十三种,十一月二十七日出版,民国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再版。

是年寒假,蒋复璁回乡,其时正谋赴德留学,先生曾多方协助,事虽不成,而蒋氏心实感之。浙江省政府初予蒋氏月一百五十元,后改十五镑,官费生为二十镑,稍嫌不敷,先生曾告之曰:“慰堂,走罢,从来出国,没有一个流落的,况且还有十五镑啊!”蒋氏乃决定动身。

民国十九年庚午(一九三○) 三十五岁

上半年,仍在上海光华大学及南京中央大学任教,并任中英文化基金委员会委员。

一月,去北平即返沪。储安平悼志摩先生(《新月》月刊四卷一期志摩纪A)云:

“我最末一次和他见面是去年一月里。那时我预备上北平。有一天去看他,三个钟头前,他正从北平回来。听见我也上北平去,说:‘好极了,咱们的朋友都向北平流。往北平只要自己有翅膀,上海,上海你得永远像一只蜗牛般的躲在屋子里。’……为了自己文学修养的粗浅,我想住北平后,常去他处承教承教。……我写散文多少是受着他的影响的。‘在相识的一淘里,很少人写散文。不过,’他说:‘在写作时,我们第一不准偷懒……’对于他这份督促我永远不该忘记。”

三月,《新月》月刊自三卷起编辑所移至四川路中央大厦三楼十九号。

四月,《轮盘小说集》由中华书局出版。民国二十五年八月四版。先生在自序中说:

“我实在不会写小说,虽则我很想学写。我这种笔,也不知怎么的,就许直着写,没有曲折,也少有变化,恐怕我一辈子也写不成一篇如愿的小说。我说如愿,因为我常常想像一篇完全的小说。像一首完全的抒情诗,有它特具的生动的气韵,精密的结构,灵异的闪光……我只有一句自解的话,除了天赋的限度是事实无可勉强,我敢说我确是有愿心想把文章当文章写的一个人……”又“这册小书我敬献给我的好友(陈)通伯和(凌)叔华。志摩十八年五月”

十日,先生所筹办的《新月》诗刊,在《新月》月刊三卷二期刊登预告,这个预告是先生写的:

“四年前我们在北京《晨报》出过十一期的《诗刊》。这四年内文学界起了不少的变化,尤其是理论方面,诗却比较的冷静。有人甚至怀疑新诗还有任何的前途。我们几个《诗刊》的旧友想多约几个对诗有兴味的新友再来一次集合的工作,出一个不定期的《诗刊》,创作当然最注重,理论方面的文章也收,看看新诗究竟还有没有前途。我们已约定的朋友有朱湘、闻一多、孙子潜、饶子离、胡适之、邵洵美、朱维基、方令孺、谢婉莹、方玮德、徐志摩、陈梦家、梁镇、沈从文、梁实秋诸位,盼望陆续更有多多相熟与不相熟的朋友们加入。”

《诗刊》的预告登出后,先生即发信收稿,他给梁实秋的信说:

“诗刊广告想已瞥及,一兄与秋郎(按:闻一多与梁实秋正执教国立青岛大A)不可不挥毫以长声势,不拘短长,定期出席。”

这时,上海暨南大学拟聘先生为主任,未就,也在给梁实秋的同一信中道及:

“暨大以主任相委,微闻学生早曾提出,校长则以此君过于浪漫,未敢请教,今不知何以忽又竟敢。兄闻此当发一噱,但我奔波过倦,正想少休,安敢徜徉山水间一豁尘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