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年谱(第27/28页)
十一月来沪前曾遇周作人。周作人《志摩纪念》(《新月》月刊四卷一期志摩纪念号),云:
“志摩飞往南京的前一天,在景山东大街遇见,他说还没有送你《猛虎集》,今天从志摩追悼会出来,在景山书社买得此书。”
先生这时所以经常在平沪间奔走,据梁实秋在徐志摩的解释说:
“为什么志摩要经常在平沪之间奔走?志摩住在上海已有好几年,起初是相当快乐的。后来朋友们纷纷都离开了上海,胡适之先到北平作北大文学院长,胡先生是志摩的朋友,眼看着他孤怜怜的住在上海,而他的家庭状况又是非常不愉快,长久下去怕他要颓废,所以就劝他到北平去换换空气,在北大教书倒是次要的事。志摩身在北平,而心不能忘上海的家,月底领了薪金正好送到上海去。他经常往返平沪者以此。”(页三)
先生所以离开上海重到北平,是应胡适的邀请,到北平后,便住在胡家,他给胡适的信说:
“适之:你胜利了,我已决意遵命北上。但杂事待处理的不少,现在既要走不能不管。动身大约至早得到十九、二十模样,过旧年还得去硖石磕头。堂上还不曾正式许我走,但我想不成问题。竟然能走自己也觉得出于意外,我颇感谢小曼,因为她的最难一关居然被我打通了……到北京恐怕得深扰胡太大,我想你家比较宽舒,外加书香得可爱,就给我楼上那一间吧。”
十一日,自北平南下。行前曾在胡适家吃饭。
十三日,到上海。
十四日,到刘海粟处看他海外归来的新作,中午在罗隆基处午餐,午后复至海粟处。
十八日,早车抵南京,寓何竞武家。在车中阅报知京方戒严,欲暂留宁别定行止。原拟乘张学良专机返平,而张又不即返。复拟乘车,因离沪时检得去年保君建(保为中国航空公司财务组主任,欲藉诗人之名,以作宣传)所A免费飞机票,决定次晨乘飞机走。晚间曾到韩湘眉家谈天。韩湘眉《志摩最后的一夜》(《新月》月刊四卷一期)一文中云:
“你是十一日由平南来的,那日我们同聚到送你上车回沪。十八日那天,你早车来宁……到家后知道你已来过,就悔晚间又有约。一会儿,你的电话来了,知道你在何竞武家……你果是九点半左右到家的……你独自烘火,抽烟,喝茶,吃糖果。志摩:你在那独坐的当儿,你想些什么?那时曾否从另一世界有消息传来?志摩:你曾否听见轻微的,遥远的声音呼唤你?…我们回到家来,已是十点多钟……我们坐着谈笑,涉及朋友及你此后北京的生活,涉及一把乱麻似的国事,不觉已是深夜,杏佛(杨铨)要走,你说‘一同去罢。’……你当晚回到何竞武家里住宿,你说因他家离飞机场近,你是那样怕赶不上那遭殃的飞机……”
十九日,上午八时由京起飞,十时十分抵徐州,曾发一信给小曼,云头痛不欲再行。十时二十分继续北行,及飞抵济南十五里党家庄附近,忽遇大雾,致误触开山山头,机身着火,遂遇难。享年三十六岁。遇难后济南电至,子如孙往济南收殓(是时朱经农任鲁教育厅长),运沪再由万国殡仪馆重殓。仅头部左额有一焦洞。并于静安寺设奠。沪上文艺界,更举行追悼会。明春硖石各界开追悼会,即葬在该地东山的万石窝地方,同里张阆声(宗祥)书碑,碑文是“诗人徐志摩之墓”。先生遇难的消息传到青岛,梁实秋、杨振声、闻一多、赵太侔等决定由沈从文专赴济南探询一切。梁实秋《谈徐志摩》页二云:
“沈从文一向受知于徐志摩。从北平《晨报·副刊》投稿起,后来在上海《新月》杂志长期撰稿,以至最后被介绍到青岛大学教国文,都是志摩帮助推毂。所以志摩死耗给他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沈从文一声不响的立刻就到济南去了。他在济南盘旋了好几天,直等到志摩尸体运走安葬一切办完之后才回青岛。他有信给今甫报告详情。志摩是由沪(按:应作宁)搭飞机回北平,到泰山南一带,遇雾,误触开山山头,机身破毁,滚落于山脚之下,当即起火,志摩头顶撞一巨洞,手足烧焦、为状至惨。何仙槎先生料理后事,最为出力。”
二十一日,上海《新闻报》对先生遇难的报导云:
“中国航空公司京平线之济南号飞机,于十九日在济南党家庄附近遇雾失事,机即全毁,机师王贯一,梁璧堂,及搭客徐志摩,均同时遇难。华东A记者,昨往公司方面及徐宅访问,兹将所得汇志如后。失事情形:济号飞机,于十九日上午八时,由京装载邮件四十余磅,由飞机师王贯一,副机师梁璧堂驾驶出发,乘客仅北大教授徐志摩一人拟去北平。该机于上午十时十分飞抵徐州。十时二十分,由徐继续北行,是时天气甚佳,不料该机飞抵济南五十里党家庄附近,忽遇漫天大雾,进退俱属不能,致触山顶倾覆,机身着火,机油四溢,遂熊熊不能遏止,飞行师王贯一,梁璧堂,及乘客徐志摩,遂同时遇难。办理善后事:后为津浦路警发觉,当即报告该地站长,遂由站长通知公司济南办事处,再由办事处电告公司,公司于昨晨接电后,即派美籍飞行师安利生乘飞机赴京,并转津浦车驰往出事地点,调查真相,以便办理善后。公司方面,并通知徐宅。徐宅方面,一方既属公司代为办理善后,一方面亦已由徐氏亲属张公权君,派中国银行人员,赶往料理一切。公司损失:济南号机为司汀逊式,于十八年蓉沪航空公司管理处时向美国购入,马力三百五十匹,速率每小时九十里,今岁始装换新摩托,甫于二月前完竣飞驶,不意偶遇重雾,竟至失事,机件全毁,不能复事修理,损失除邮件等外,计共五万余元……徐氏上星期乘京平线飞机来沪……才五六日,以教务纷烦,即匆匆拟返,不意致罹斯祸……徐之乘坐飞机,系公司中保君建邀住乘坐,票亦公司所赠……票由公司赠送,盖保君方为财务组主任,欲藉诗人之名,以作宣传。徐氏留沪者仅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