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集(第9/10页)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哈代
哈代,厌世的,不爱活的,
这回再不用怨言,
一个黑影蒙住他的眼,
去了,他再不露脸。
八十八年不是容易过,
老头活该他的受,
扛着一肩思想的重负,
早晚都不得放手。
为什么放着甜的不尝,
暖和的座儿不坐,
偏挑那阴凄的调儿唱,
辣味儿辣得口破。
他是天生那老骨头僵,
一对眼拖着看人,
他看着了谁谁就遭殃,
你不用跟他讲情!
他就爱把世界剖着瞧,
是玫瑰也给拆坏;
他没有那画眉的纤巧,
他有夜鸮的古怪!
古怪,他争的就只一点——
一点“灵魂的自由”,
也不是成心跟谁翻脸,
认真就得认个透。
他可不是没有他的爱——
他爱真诚,爱慈悲。
人生就说是一场梦幻,
也不能没有安慰。
这日子你怪得他惆怅,
怪得他话里有刺,
他说乐观是“死尸脸上
抹着粉,搽着胭脂!”
这不是完全放弃希冀,
宇宙还得往下延,
但如果前途还有生机,
思想先不能随便。
为维护这思想的尊严,
诗人他不敢怠惰,
高擎着理想,睁大着眼,
抉剔人生的错误。
现在他去了,再不说话。
(你听这四野的静)
你爱忘了他就忘了他
(天吊明哲的凋零)!
旧历元旦
哈代八十六岁诞日自述
好的,世界,你没有骗我,
你没有冤我,
你说怎么来是怎么来,
你的信用倒真是不坏。
打我是个孩子我常躺
在青草地里对着天望,
说实话我从不曾希冀
人生有多么艳丽。
打头儿你说,你常在说,
你说了又说,
你在那云天里,山林间,
散播你的神秘的语言:
“有多人爱我爱过了火,
有的态度始终是温和,
也有老没有把我瞧起,
到死还是那怪僻。
“我可从不曾过分应承,
孩子,从不过分:
做人红黑是这么回事,”
你要我明白你的意思。
正亏你把话说在头里,
我不踌躇的信定了你,
要不然每年来的烦恼
我怎么支持得了?
对月
哈代 作
“现在你是倦了老了的,不错,月,
但在你年青的时候,
你倒是看着了些个什么花头?”
“啊!我的眼福真不小,有的事儿甜,
有的庄严,也有叫人悲愁,
黑夜,白天,看不完那些寒心事件,
在我年青青的时候。”
“你是那么孤高那么远,真是的,月,
但在你年少的时光,
你倒是转着些个怎么样的感想?”
“啊我的感想,哪样不叫我低着头
想,新鲜的变旧,少壮的亡,
民族的兴衰,人类的疯癫与荒谬,
哪样不动我的感想?”
“你是远离着我们这个世界,月,
但你在天空里转动,
有什么事儿打岔你自在的心胸?”
“啊,怎么没有,打岔的事儿当然有,
地面上异样的徵角商宫,
说是人道的音乐,在半空里飘浮,
打岔我自在的转动。”
“你倒是干脆发表一句总话,月,
你已然看透了这回事,
人生究竟是有还是没有意思?”
“啊,一句总话,把它比作一台戏,
尽做怎不叫人烦死,
上帝他早该喝一声‘幕闭’,
我早就看腻了这回事。”
一个星期
哈代 作
星期一那天晚上我关上了我的门,
心想你满不是我心里的人,
此后见不见面都不关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