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1/14页)

所有的衣服都算上,扣除物流费、进价,店里的水费、电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卖价是进货价加了50%。

当时那位客人看中一条定价三百元的黑色连衣裙,我担心一天不开张,生意都做不成,人家还跟我讲价,我已慌得自降价格:“您如果诚心要,二百五十元。”

对方白了我一眼。

呃,难道她还是觉得高?

“您看,就赚您五十块钱。二百元进的货,"我索性从抽屉里拿进货单给她看。

她翻了翻,说:“买的不如卖的精,看这个有用么?谁不知道你们卖货的两个账本,一个忽悠顾客,一个真实记账?还二百五,你才二百五呢。”

说完她扬长而去。

呃,人家骂得有理。

如意也把我骂得要死。

她能说会道,从小就十分懂得穿衣服。从中学到大学,女生逛街最喜欢拉着她,眼光毒,会搭配,又擅讲价,女孩们穿上她挑选的衣服,像变了个人,气质非凡,桃花运噌噌噌地涨。

她头脑比我灵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尤其是对消费能力偏高的顾客。仅仅是这一天便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人家是要买T恤的,她搭配好不同风格和颜色的裤子、西服外套,不厌其烦地等着对方试穿。人靠衣装马靠鞍,明明是一个人,换了套衣服,却千差万别。顾客穿上后喜滋滋地舍不得脱下来,大包小包拎着走。

因为有她,我第一次流水过千。

我们约好她隔天来一次,帮我坐镇。

我爸对我妈来我店里捣乱早下了禁令,此刻借着给如意送汤的理由,得以对我指点一二,缠着我辟出一角用来销售“大家闲置不用的衣服”。

“肯定会大卖,”我妈志在必得,“人家都说每个女人衣橱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我告诉你,同样的,每个女人衣橱里都有一件以上从来不穿的衣服。你想想,这个城市有多少女人?如果把这些闲置不用昏了头买来的衣服,彼此交换或低价处理,得多受欢迎?”

头疼。

我妈买衣服的品位和审美,这么说吧,什么难看买什么,什么怪异买什么,什么爆炸搭什么……别人穿新衣服是试新装,我妈穿新衣服……

用我爸的话说,是“挑战大家心理承受底线”。

到底她是有着一种什么样的特异天赋,每次都能从那么多卖服装的商家买回让我们全家都吓得一跳一跳的衣服呢。

开始我不想搭理她,奈何她说个没完,只好耐着性子问:“既然自己从来不穿,为什么指望别人肯穿?”

她强词夺理:“因为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大家昏头症不定时发作,女人啊,很难坚守底线和原则。她们乱买衣服和出轨是一个道理,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

我只得把如意推给她。

如意真是吵架小能手,张口就把她秒杀。

“娘啊,您的主意真棒。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看见广场东的夜市了吗?我给您找一编织袋,带上您所有闲置不用的衣服跟大家伙一起摆摊,肯定受欢迎。”

孕妇最大。

我妈转头就走。

潘羿呢,一下班就过来接如意。

他还是话不多,可如意每次使唤他,像是奴隶主呵斥奴隶。我几次看不下去,他却乐呵呵的。

我酿了很多酒,拐枣、地瓜、黄杏……低浓度又酸甜可口,每天喝得像匹兴奋的小马,别提有多开心。我还琢磨着从各地搜罗时鲜水果,实验哪里产的口感最佳:七月哈密杏,九月五味子,十月蒙自的沙地石榴……有时也会榨新鮮的汁和到面包里。豆沙、蜂蜜、蛋挞、肉松、布丁……如意每天被我和我妈养着,怀孕才四个半月已长了八斤。

潘羿破天荒地有了意见:“是不是需要注意点儿,我听说胎儿太大……”

如意瞪他:“是你生,还是我生?”

他赔笑:“你生你生,我是担心你。”

如意:“你担心我,山竹才买两斤?哪够我吃?”

“哎呀,祖宗,你等着我马上去买。”他飞快跑出去,到对面街拎了十斤山竹回来。五斤给如意,剩下的说是留给我。

这季节山竹正贵,一斤卖到三十五,他真舍得。

如意见了又大骂:“干吗买这么多,你疯了,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别生气别生气,回头我加班赚回来。”他赔着笑脸,语气是宠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