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世界不完美也要保持微笑(第4/8页)

再大一些,上了小学,到了换牙期,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卑。有一年期末考试,我得了班上第一名,老师很隆重地表扬了我。上台领奖时,我心里高兴,笑得一脸灿烂。回家路上,远远看到一群同学在交谈什么,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吓他们一跳,却无意中听到了他们在背地里的取笑,说我牙齿长得丑,皮肤也白得难看,像鬼。有一个男同学,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伸直双手,吐着舌头,浮夸地蹦了几下,引得其他几个人哄然大笑,打闹着扭作一团。

那一幕,重重地刺伤了我。我耷拉着脑袋,仓皇而逃,悄悄绕到一条远路上,走着走着眼泪就下来了,之前领奖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顿时感觉整个天空都暗淡了,心里湿答答的,要渗出水来。是啊,我是丑的,牙齿是丑的,皮肤是病态的,成绩好有什么用,妈妈说好看有什么用,他们都嫌弃我。嘲讽我。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咧嘴笑了,即便是有再开心的事情,或者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出声默念,不可“得意而忘形”。渐渐地,我便真的不会咧嘴笑了。很多年以后,我才猛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失去了那种开怀、露齿大笑的能力。

后来到镇上读初中,因为肤色过于苍白,又不能掩饰,我很快就成了班上男生取绰号的新对象。有一次,班长给我布置任务,竟然脱口喊出了我的绰号。班上同学齐刷刷地看着我。我沉默地绞着双手,指甲差点儿掐进肉里。他们每喊一次我的绰号,都像在我心里踩了一脚,我又羞又痛,又恼又怒。如是,我对他们横眉冷对,对自己也深感嫌恶——到什么程度了呢,大夏天对着烈日暴晒,只盼皮肤能正常一些。但结果还是徒劳,白白晒掉几层皮,肤色很快就白回来了。没办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生活在绰号的阴影下,甚至产生了厌学情绪。

到了高中,一切重新洗牌,昔日同学和我同校的已经寥寥无几。随着新千年的到来,县城少年们的审美观也得以刷新。谢天谢地,那个该死的绰号也终于可以就此埋藏在小镇的记忆里了。然而那时,我的脸上又开始长起青春痘来,一茬又一茬的,生机勃勃,忠心耿耿,一直到二十几岁都对我不离不弃。

离开校园后,我的心性愈发敏感尖锐,头发剪得可与板寸媲美,恨不得整天做男儿打扮,黑白灰贯穿一身。也曾在服装店试过一条碎花短裙,上身后即嫌自己骨瘦如柴,过于贫瘠,一双腿站在裙摆里,活像杵着的两根麻秆。那时与世界磕磕碰碰,与自己也是磕磕碰碰。比如在心底里明明是恋慕长裙的,但在脑海里时刻都会有一个声音提醒,“别人爱的我偏不爱”,继而执拗地用矫情来标榜不同,掩饰自卑。

二十岁那年,我在亲戚的钟表店打工,日子过得单调而迷茫,经常看着满墙的挂钟,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不久后,我被安排去相亲。第一次,相亲对象是一个大学毕业后回城创业的小伙,见了几次面后,即转告媒人,说是看不上我,学历太低了,人也木讷,想来日后缺少共同语言。第二次,相亲对象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小店老板,对我的外表倒是满意,不过自打有一次在路上见我随身带着胃药后,就再也没打过电话过来。

这两次相亲,虽说没有带给我爱情上的创伤,但我的心里还是很有挫败感的,低落的时候会觉得一切都特别糟糕,整个人没有一点自信。

直到后来,遇到了D。他告诉我,你没有想象中那么差,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只要眼界放开阔些,心境肯平和些,不再死盯着自身的那些小瑕疵和不完美,你就会重新获得拥抱美好的能力。

2

在脸书上曾流传着一个很火的视频,某国际知名清洁用品品牌做了一个抽样调查,对象是全世界的女性:“您认为自己美丽吗?”“您对自己满意吗?”

结果显示,仅有4%的女性认为自己是美丽的,对自己相貌、身体满意的更是寥寥无几。于是,该品牌邀请了其中的一部分女性来到一间画室,让她们各自描述出自己眼中的样子:“请描述一下你的头发,你的下颌……”

“我的下巴……嗯,稍微有点儿弧形,尤其当我笑起来的时候。”

“我的下颌很大,我妈妈说过我的下颌很大……”

“你对自己外貌最不满意的一点是什么?”

“我的脸很大”“我的额头太宽了”“我的皱纹很多”……

隔着轻盈洁白的纱幔,是一位专业人像画师,他正在为她们画像。画笔在纸上严谨又熟稔地飞舞,根据对方口中的描述与想象,一幅幅画作即将成型。画像完成后,她们暂时离开。第二天,被请入的则是见过她们的,对应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