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爱尔兰(第2/2页)
在童话般的乡村牧歌里漫游,一边贪婪地看风景。车是非常不习惯地靠右行驶,道路的交叉口没有停车标志,只有一个圆形的转盘作为缓冲,我和朋友阿芳轮流开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到海边本来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整整开了六个小时还不见海的踪影,才知道彻底迷路了,干脆把不顶用的导航仪拔掉,自我放逐在迷人的乡间。我们误入一座座古堡、一片片树林,在开满紫色薰衣草花的原野拍照,在稠密的小树林里追鸟,在幽静的湖边看人钓鱼,隔着栅栏数牛羊,直到天黑,才开进了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镇,点了爱尔兰最传统的“炖羊肉”,那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羊肉,店主告诉我们是刚从牧场上捉来的羊。黑啤酒是第一次喝,一股原汁原味的麦香,不知不觉喝多了,同伴阿芳要喝威士忌,就让她喝吧,反正隔壁就是旅馆。
阿芳是我的好朋友,一个农场迷,正准备在中国老家南宁租地种果树,拉我一起种。我也钟情于土地,对植物很感兴趣,被她说得蠢蠢欲动。正巧这家庭式的酒店的桌子上有隔天的报纸,她翻了几下,刚好有牧场出售,有一处有房子的1100英亩的土地,要价45万欧元,她马上两眼发光地说,这比南宁的果园大多了,我还是开牧场吧,借助酒力,她两眼迷醉,对我喊道:“苏菲,快看,这有1100英亩的上等土地,还有你喜欢的爬满常春藤的白房子,粉红色的三角梅,还有鱼塘呢,我们买下吧,一人一半,你种果树,我开牧场,养纯种的荷兰黑白花奶牛、新西兰白毛羊,让它们像白色的三叶草花一样散满草地。
我骑漂亮的白马,戴西班牙宽边牛仔帽,皮鞭一甩,牛羊像千军万马一样任我调遣。”
做梦是不要成本的,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岛国,做梦的权利是有的,我也就索性和她梦游起来。我说“爱尔兰是悠闲的,骑马破坏情调,我们应该骑牛。”
“是的,骑牛,”她马上改口,“坐在牛背上,吹一支横笛。”
“是风笛,这是爱尔兰。”我一边喝威士忌,一边纠正她。
“对,一支风笛,在暮色里一吹,夕阳在我的笛声中悠悠落下。”
“爱尔兰那么多雨,应该是对彩云一吹,雨就落下来了。”
我不由自主地配合她。
“下雨了吗,给我撑一把油纸伞。”
“油纸伞,你掉进戴望舒的雨巷里了。”我笑得前仰后合。
“我掉进徐志摩的康河里了,我就是那康河里的一棵水草。”
阿芳神游着,看样子醉了。
“康河里太冷了,这是爱尔兰,不是南宁,我们走吧。”我拉阿芳离开。
阿芳手捧报纸执意不走,喃喃地说:“我没有醉,我当然知道这是爱尔兰,叶芝也是爱尔兰的,你知道吧,叶芝他老人家会带我到他的火炉边的,叶芝他老人家说,许多人爱你青春美妙的时辰,假意的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可是这个人在哪里?我找不到这个人。”
她完全把叶芝的诗句糟蹋了,看着阿芳那并不年轻的眼角细碎的泪光,我知道她真的醉了,我肯定也醉了,我们一起醉在爱尔兰迷人的暮色里,醉在谁也不愿醒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