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怒(第2/2页)

当他再无法撑下去时,他蹑手蹑脚回到卧室,挨着她端坐床边。他想唤醒她,可看到她聪慧、善良的脸庞休憩着,又觉得就如此便好。她的嘴微张着,他能听到她极轻微的呼吸;街上灯光透了进来,他可看到她胳膊上的汗毛。

来日清晨,天清凉,但阳光灿烂。柯尔斯滕先起床,准备了两个水煮蛋,一人一个,还有一篮子切得整整齐齐的面包。她看着花园里的柳树,感恩着这大千万物带给人的踏实与适宜。当拉比走进厨房时,头发蓬乱,略带窘色;他们以沉默开局,最终相视而笑。午餐时,他给她发了一个电邮:“我有点疯了,抱歉。”虽然她正等着去开一个理事会会议,却还是秒回:“如果不疯一下,生活就太无聊了。而且孤单。”这场闷气,便再无人提起。

理想的状态在于,作为愠怒者的特定火力目标,我们应该持有最温柔的笑容。我们应该认可一个动人的悖论——愠怒者也许已是六英尺有余的职场之人,但真实情势却是全然相反:“在内心深处,我依然是个婴童,此刻我需要你变身高堂。我需要你准确地猜测出我痛苦的真实原由,就如我尚在襁褓、我对爱的概念初生成时那样。”

若将爱人的气恼视作婴童的耍小性子,这便是给予最大可能的善解人意。我们过于敏感地认为,被视作少不经事,乃是对方居高临下之态;我们却忘了,人们间或会忽视我们的成人身份,只为与我们内在的那个失望、愤怒、口齿不清的幼童和谐相处并原谅他,也是我们最大的特权。


[1]吉萨,埃及东北部城市,尼罗河下游西岸,同开罗隔河相望,为游览胜地,南郊八公里的沙漠中有金字塔。

[2]德国建筑师,最著名的现代主义建筑大师之一,与赖特、勒科比西埃、格罗皮乌斯并称四大现代建筑大师。密斯坚持“少就是多”的建筑设计哲学,在处理手法上主张流动空间的新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