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图与成吉思汗秘葬之地(第4/5页)

王先生是在剧组的一再请求下,有些不情愿地拿出来让我们看的。不过好东西总要示人的,所以他后来也高兴了。这件圣物是如何到他手中的呢?他说,仓央嘉措过世之后,他的遗体被涂以泥巴,塑成真身,供奉在额济纳地面的一座庙里,前些年地震,真身垮塌了,牧民捡了这护身符,然后几经倒手,到了他手里。

我想由于有了上面的描述,你们对这位王先生大约也就有了一些了解,从而也明白了,由这样的一个人物来发现和揭示成吉思汗秘葬之地的秘密,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王先生说,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具智慧,这个人叫巴图吉日嘎拉,他这次也来参加贺兰山崖画节,我们已经相约,明天去塔寺口,实地勘察。

第二天上午,秋阳灿烂,在贺兰山口那个新建的“贺兰山崖画博物馆”门前,参加完崖画节开幕仪式后,王先生,巴图先生,我,专题片导演,策划,编辑,摄像,我们一同驱车去贺兰山塔寺口,实地勘察这阿尔寨石窟《成吉思汗六道轮回图》所向我们揭示的成吉思汗秘葬之地。

山很高。这大约是贺兰山行驶到这一段后,最高的几座山峰了。远远望去,山峰隐现在蓝天白云中,那最高的一座山峰,仿佛“轮回图”中那座睡佛一样,横卧在山巅之处:鼻梁,眼睛,嘴唇,下巴,隆起的双乳,肥厚的臀部,长舒的裙裾,活灵活现。

往下一层一层,站在山脚下,用我们的肉眼判断,果然像“六道轮回图”中所描绘的那样,从山顶到山根,有那么六阶到七级的样子。

不过这山阶之上,六道轮回图中所描绘的那琳琅满目,拥拥挤挤的建筑物,已经像被一场风刮去了一样,荡然无存了。王先生手捧着巴图的这本书,打开“六道轮回图”这一页,对着图,指着这眼前的大山,与巴图先生指指点点。我们的摄影机作为资料,录下了这些画面。

那寺院,楼阁,一道一道的山门,都已经经过八百年沧桑而荡然无存,只有这山坡的轮廓,这山峦的走势,对照地图,能看出这卧佛山与“六道轮回图”的酷似。山脚下,还有两座白色的塔,兀立在那里。据说,这地方原来有一百零八座白塔,从山脚一直排列而上,直到山腰。如今,不知道是因为风雨剥蚀,还是人为破坏,只剩下这孤零零的两座了。这地方叫“塔寺口”,大约就是因此而来。

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就是这倚着白塔的左侧,顺贺兰山山脚堆起的那九座敖包。它们像九座小山一样,顺着川道排开。据说,当年这九座敖包的堆砌,是三万蒙元大兵,一人从戈壁滩上捡一块大石头,堆砌而成的。我们注意到了,别处的戈壁滩上,有着许多的鹅卵石,独这一处川面,平展展的,大一点的石头一颗也没有。

王先生和巴图先生在交谈,对证那每一层上当年建筑物的位置。王先生说,在他的记忆中,白塔之侧那座山门,“文革”期间还在,而那寺庙群的坍塌,好像也应当是不算太久远的事情。

王先生说,卧佛山塔寺口这一块地面,十分地奇怪。蒙元帝国结束后,从明到清,到民国年间,这块地面好像得到了某种默许,或达成了某种默契,它一直没有被占领过,或者换言之,一直由已经消失的蒙元帝国统治着。

他还说,自成吉思汗大行之后,每年的某个季节,都会有一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蒙古骑兵,杀开一条血路,来到这塔寺口山门前,举行祭祀活动,祭祀者所烧的纸灰竟有一尺多厚。他在小的时候,见到过这祭祀的场面,还看到祭祀活动结束后,当地人挥舞着铁锨,收拾纸灰的情景。

王先生说,这样一支已经消失的帝国的骑兵,他们迢迢千里,长途奔袭,为一场祭祀而来,这说明这卧佛山下,一定有一位重要人物的安葬。而他们年年如此,如期而赴,说明他们在遵从着一种古训。

王先生说,这样一支祭祀的队伍,也许知道这卧佛山上所祭祀的是谁,也许不知道。不过,他的推测,他们中起码有些老人是知道的,但是遵照古训,守口如瓶,向世界保守着这个巨大的秘密。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来,知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葬在这贺兰山塔寺口卧佛山下的人们,不止是我们几个,那些年年前来祭祀的人中,一定也有人知道,只是他们秘而不宣而已。

透过层层为岁月所遮掩的历史尘埃,我们在试图走近和试图揭开一个巨大的历史秘密。我们做到了吗?也许做到了,也许没有做到。

站在山脚下,望着那睡佛安详地躺在山峰之巅,它身上那蓝色的岩石(贺兰石)、白色的岩石(贺兰玉)、金黄色的岩石(贺兰麻黄石)闪闪发光,而母亲河黄河,在我们的身后,发出千年不改的叹息。我在那一刻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