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则 傅大士讲经竟
举:梁武帝请义乌双林大士傅翕讲金刚经。大士于座上挥案一下,便下座。武帝愕然。志公问:“陛下还会么?”帝云:“不会。”志公云:“大士讲经竟。”
傅大士与达摩俱是梁武帝时人,是中国禅宗之祖。二人皆因宝志而得时人的承认。在于中国禅宗,不立言语文字是傅大士最早提出,所以雪窦禅师把本则选入《碧岩录》的。
不立言语文字,在印度佛教有维摩诘的默然不言,与释迦的拈花微笑,已开其端,但其意义,止于表示法不可说而已。至于傅大士的于座上挥案一下,便下座,则是于法不可说之外,更有个开始之意。世界将要开始。傅大士只以此示人,已是达成了今天的讲经了,所以志公说:大士讲经竟。
印度佛教否定有动,否定有出发,否定有开始。而傅大士提出开始,是中国禅宗有其独自的真正见识。
听七姐言,日本的前卫音乐,有一种是只在台上把乐器摆好了,而无演奏,这已算一曲完毕。这是从《碧岩录》里傅大士讲经一节学得来的。美国的嬉皮学瑜伽,日本的前卫派学禅,但皆似则似,是则未是。分别在于:禅也讲打破,但是禅知“无”,知动之机;前卫讲打破,却是没有一个“无”。前卫主于动的造形,而不知动之机自“无”而出。前卫徒然追求新奇,但其本质已非,无源之水,流不长的。
达摩与傅大士皆要多谢志公,是志公一言而奠立了中国禅宗的第一块基石。且听雪窦颂来:
不向双林寄此身,却于梁土悲埃尘。
当时不得志公老,也是栖栖去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