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眼病(十一)
没想到,这个家伙最终居然会自燃而死。
联想到他之前对我们施展的火球攻击,不难想到此刻的人体自燃现象很有可能也是在他自己的操纵之下达成的,可这是为了什么?因为不想再吐露更多的情报,所以要在被拷问之前自我了断吗?必须承认,为了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的情报,我的确有想过采用残忍的手段对他施加拷问,至于具体的拷问技术,我也曾经在纸面和网络上看过不少;但说到底我也只是想想,对俘虏严刑拷打的事情我也同样只在纸面和网络上看过,对于是否要将其实施下去,我其实也是非常犹豫的。
不过,事到如今,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拷问也成了一桩空谈,再谈无益。
我们回到了车子上,离开了这一处战斗的场地。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那人说过的话。
他的话都是既匪夷所思又支离破碎的,即使全盘采信,也难以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没办法,我只能先整理一些目前知道的信息,然后再加以分析。
为了让自己的念头更加文章化,显得有条理,我从车子上找出了一本笔记和一支笔,将自己的思考写在了纸面上。
以下内容都建立在那人说的话并非疯言疯语的基础上:
第一,从这个人提到的伟大神灵、活祭品、异端、我们和仪式等等词汇来看,他来自于一个掌握了超自然力量的邪教,河狸市里面正栖息着他的同伙,数量不确定。
第二,他对于眼下的红眼病灾难有着十分详细的了解,知道灾难的真相,甚至于……这一场灾难压根就是他们引发的,这种可能性也必须认真考虑。
第三,他声称河狸市已经进入了神灵的胃,我们都会被消化。这句话听上去就好像河狸市已经进入了并非现实的异次元一样。如果把这一条信息与我们无法离开河狸市的现状相结合,似乎可以成为我们之所以无法离开的原因。我就在这里不保守地推理一下:河狸市边缘之所以会成为断崖,就是因为此地已经位于神灵之胃的里面。
第四,他将留在河狸市里面的不信神的异端分子——这里完全可以改称为河狸市全体市民——分成了两类,一类是使者的爪牙,一类是猎物。如果对河狸市的现状加以审视,再简单地替换一下概念,完全可以把使者的爪牙理解为“患上红眼病的病人”,猎物则是“没有患上红眼病的幸存者”;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则是他口中的仪式。
红眼病的爆发,是因为邪教的仪式?
说起来,之前在研究所里面发现的研究人员也说过,红眼病不是疾病,而是诅咒?
这样一来就能前后吻合了,我的想法似乎也一下子有了莫名其妙的说服力;我甚至觉得,不是这样反而才不合情理。
另外,那人还将我们称之为活祭品,这估计也是这个邪教对于幸存者的定位。
他还管我叫异端法师……
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动超自然力量的。因为不知道,所以最初就只能怀疑他也是和我一样的超能力者。这一点放在他的身上或许也是一样的。他很可能也不知道我是超能力者,所以在看见我能发动超自然力量之后,就认为我是什么异端法师。难道说,在他的心中,他自己就是非异端的法师了吗?
法师——
我将这个词汇也写在了笔记上,将其视作为与超能力者不同的第二类可以使用超自然力量的群体。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超能力者和法师其实是一回事,大家都是同类,只是称呼不同而已;不过这个想法就暂时放在心里,日后有机会了再行验证。
笔记就暂时先写到这里。
因为是坐在车子上面写字,所以不止是笔尖容易划开,而且时间久了还会头昏眼花。我现在已经感到不适了。
和我贴着坐在副驾驶席上的青叶自然也看到了我写的笔记内容。
“宁海,你觉得……是这个邪教引发了红眼病的爆发吗?”她问。
“我有这种怀疑,但这都是一些不谨慎的推测。”我说,“那个家伙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并不正常,假如他说的都不是现实,那我写出来的这些就都是废纸了。”
话虽如此,坦白说,写了这么多,我也很难说服自己拒绝相信他的话了。
“宁海。”雪绪突然说,“那本笔记,之后能不能也给我看一看?”
我看向她。
因为之前是在面对敌人,所以她拿出了特别强硬冷酷的姿态;但是现在战斗结束,这里除她之外只有我和青叶,她就露出了刻骨疲惫的神色。这里说的疲惫,不是说她看上去很累,而是一种对前路感到灰心丧气的精神状态。先是求药不得,又是求路无果,连番的打击对她的积极性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