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寒云的一生(第9/16页)

赠步章五嵌林屋山人四字云:“林下疏泉清绕屋;山中幽鸟静随人。”

贺叶楚伧与吴蓉结婚云:“一夜入吴,双栖鸾凤;千秋题叶,独占芙蓉。”

偕孙寒崖循梁溪,入太湖,登万顷堂,湖上三山峙立,微雨凭栏,极苍茫之感,曾留题一联云:“几席三山,万顷波涛疑海上;湖天一阁,重阳风雨是江南。”

克文宿西湖广化寺之凌云阁,寺僧谷云索楹帖,立成数联云:“四望林峦归几席;千重云水荡胸脾。”寺后六一泉联云:“登凌云阁,涉凌云想;饮六一泉,读六一词。”又云:“右通岳墓,左接苏坟,忠骨香魂都咫尺;后倚孤山,前临西子,潭光塔影共徘徊。”

题鸳鸯湖烟雨楼云:“十顷湖天,鸳鸯何处;一楼烟雨,杨柳当年。”

自题一鉴楼联云:“屈子骚,龙门史,孟德歌,子建赋,杜陵诗,稼轩词,耐庵传,实父曲,千古精灵,都供心赏;敬行镜,攻胥锁,东宫车,永始斝,梁王玺,宛仁钱,秦嘉印,晋卿匣,一囊珍秘,且与身俱。”克文曾刊一印“与身俱存亡”,在爱好的书籍上钤用之。

克文是多才多艺的,又工书法,华赡流丽,别具姿妙,既能作擘窠书,又能作簪花格。他登报鬻书,由方地山、宣古愚、张丹斧、冯小隐、范君博、余谷民(即余大雄)代订的小引云:“寒云主人好古知书,深得三代汉魏之神髓,主人愈穷而书愈工,泛游江海,求书者不暇应,爰为拟定书例。”民国十六年(一九二七年)夏,登报鬻书,那是在北返之前自订的。如云:“三月南游,羁迟海上,一楼寂处,囊橐萧然,己笑典裘,更愁易米,拙书可鬻,阿堵倘来,用自遣怀,聊将苟活,嗜痂逐臭,或有其人,廿日为期,过兹行矣,彼来求者,立待可焉。”有一年,他书兴甚豪,登报减润鬻书,一日书联四十副,一夕间尽售去,乃购胡开文古墨,写一百联以酬知好,并用冷金笺临秦权全文屏条,又五九纪念写扇四十把,均录其五月九日放歌:“炎炎江海间,骄阳良可畏,安得鲁阳戈,挥日日教坠。五月九日感当年,曜灵下逼山为碎。泪化为血中心摧,哀黎啼断吁天时,天胡梦梦不相语,中宵拔剑为起舞。誓捣黄龙一醉呼,会有谈笑吞骄奴,壮士奋起兮毋踌躇。”爱国仇敌之情怀,溢于行间字里,确是可佩可贵的文字。

民国十一年壬戌(一九二二年),潮汕大风灾,死人十余万,灾情严重,克文鬻帖扇助赈,一为宋宣和玉版兰亭精拓本,装成手卷,克文亲笔题签和引首跋尾。一为折扇,一面拓古金银货币,亲笔题识;一面为其姬人志君亲绘红梅。他写对联,有一特殊本领,就是不用桌子,把联纸悬空,由侍者拉着,他挥毫淋漓,笔笔有力,而纸不坏损,这是一般书家所难做到的。写小字更为奇妙,他终日吞吐烟霞,懒于起身,写时即仰睡在榻上,一手持纸,一手执笔,凭空书之。书成,字迹娟秀,没有欹斜疏懈之病,朋友看到,无不惊叹。当时上海各杂志及小型报,纷纷请他写报头。《上海画报》赠定户的“明星笺”“名花笺”,也是他的题识而景印的。单行本的长篇小说,也请他题签。有一次,陶寒翠以所著的《民国艳史》请他写封面,他一挥而就。后来小说出版,送给他,他一阅之下,大懊丧。发现其中骂他的父亲袁世凯之处很厉害。从此他不再轻易应酬了。

他有时也作画。有一次,见河东君乔装初访牧翁之图像影本,喜临一过,周瘦鹃见而拿去,作《紫兰花片》小杂志插图。又绘有西子湖之雾。又画山水便面赠刘山农,又画松梅便面赠陈巨来,又画梅花便面赠梅兰芳。我的敝箧中也有他所绘的红梅扇,一枝虬屈,着花数蕊,甚为妩媚。又画松梅屏条四,铸版登载《大报》上,并作《画屏记》纪其事。

克文嗜剧,不但深于剧学,还写了许多谈剧的文章,如《氍毹怀旧记》,谈汪大头、小叫天、王瑶卿、金秀山往事。《窥妆楼剧谈》,谈旦角戏。《江湖老伶记》,谈薛瑶卿、吴桂芬、钱金福等,别于都下老伶而言。《说曲》,极推重徐凌云,谓:“歌与白,固已超超,然尚为人所易能,其面目之传神表情,则多出天授,且又加以揣练,故能毕妙毕肖,求之昔之名伶中,亦不数数觏也。”徐为上海“双清别墅”主人,于一九六六年春逝世。其他如《爨弄自述》《天津昆曲家表》《云裳艳索隐》《登场琐记》《粉墨轩渠录》《粉墨百表》《瞿俞趣事》《义伶程艳秋》《两义伶记》《一谈刘奎官》《一谈贾璧云》《京沪伶人衣饰比》《释辙》《一鉴楼歌舞记》《歌场纪事》《天蟾名伶小评》《钟吕正响》《捧角秘史》《论学谭调》《述剧装》《誉金少梅》《箴小翠花》《论新剧本》《白眉王九》《谈老伶工王玉芳》。女伶小桂红夭折,为撰《小桂红传》,并为《悼红集》作序。《寒云说曲》《歌场闲话》,《哀潘月樵》《丹桂一夕剧》《岁阑雅集》,谈与童曼秋王艳芳姊妹合演事。《碧艳妙歌记》,谈与金碧艳同演审头刺汤事,《梨园景事》,正徐慕云之误。他又自己编了一个理想派剧本《鸡声》,别有一个独幕剧名《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