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皮一怒毙妇
南皮张之洞,道德文章,彪炳当世,卒谥文襄公。似其为人,一无疵病可指者,实则有一累德之事,南皮亦颇贻后悔,即踢毙其妇是。南皮与妇伉俪素笃,既生子矣。某晚,忽因小儿事,互起争执。南皮一时忿怒,失足将妇踢倒,急行扶起,已人事不知,鼻中流血不止,迨延医诊治,已属不及,翌日殒命,乃买棺安殓,一切如礼,乃运柩回里。其内兄子祥,欲兴问罪之师,幸子祥乃南皮尊人及门弟子,碍于老师情面,未便遽生波折,乃以葬礼必须从丰为要求。南皮尊人允之,始未成讼。然南皮不敢回家者年余,盖甚愧对子祥也。南皮因此事深自引咎,一再于家禀中提及之。如云:“大人来谕,每以儿年少气盛,诫儿须心和气平,处事忍耐。淳淳训谕,无一信不提及,乃儿竟不能仰体慈意,肇启衅隙。子祥内兄即看大人面子,不予深究,而儿心中目中,亦实歉仄万分。”又云:“儿平日间伉俪之情甚厚,此次实为失足,并无别意。肇事而后,亦追悔莫及,使无大人在堂者,虽身殉亦所甘心。此可质诸旅京诸先辈,当可得其详细也。”又云:“设无大人庇荫,则儿此时或缧绁加身,安得此衡文秉学,进退人才。故儿今日之一丝一粟,皆出自大人之厚赐,儿虽冥顽不灵,亦当知感。语曰:‘经一蹶,长一智。’儿前承大人训谕,未能体会,致有今日之祸。今后敢不勉力趋上,以负大人厚望,使再不革面洗心者,殆真非人类矣。”既而南皮尊人又为南皮定婚高氏,以备续娶。南皮犹以为于心未安,谓此虽与例无禁,于理无伤,而于情则似乎难言,乃展缓至三年后,始成嘉礼。且时时怀念前妇,久未释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