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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认识他们时吴欣欣就对我这样友好,我发现他对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友好。所以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吴欣欣这孩子很可能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随随便便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友好,也只有傻子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管所有的男人叫爸爸。关于这个问题不久后的一天夜里,做完爱后我问过张腊梅。她说,吴欣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他只是在爸爸的问题上表现得非常偏执,别的事情都很正常。我还问了她那只长毛狗为什么要叫吴大刚。她说,吴大刚过去是她的丈夫,现在是个连狗都不如的混蛋。

吴大刚开始时对我并不友好。我第一次见它时误认为它是谁家放在门边的一只拖布。我准备在拖布上踢一脚时,拖布突然跳了起来,尖利地叫了一声,咬住了我的裤子。这时我才搞清楚原来它是一只黑色的长毛狗。熟悉以后吴大刚就对我友好起来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叫吴大刚的这只长毛狗比吴欣欣这个男孩儿要聪明一些。

很快我就和搬到我楼上的张腊梅熟悉了起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熟悉起来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熟悉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就敲响了张腊梅家的房门,此后每个晚上我都会去敲张腊梅家的房门。有时做过爱后我会在她的身边睡上一会儿,有时不睡,说上几句话后穿上衣服立刻下楼回家,我从来没在张腊梅家过夜。因为在另一个房间里睡着吴欣欣和吴大刚,我还没有想做吴欣欣爸爸的打算。所以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这是我的原则。

做爱后张腊梅往往非常唠叨,她会迫不及待地说许多话。因此有时我会想,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性伙伴,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听众。

张腊梅说她属羊,属羊的女人命都苦,属腊月羊的女人命更是苦上加苦。她说,你想想,没有草吃的羊能不苦吗?她说,我追求了三十年感情,最后还是被吴大刚这个狗东西骗了。她这么说时,吴大刚会从另一个房间里跑过来,在我们正躺着的床边上嗅上一阵,它很可能误认为张腊梅刚才叫了它的名字。

但我和她的看法不太一致,我觉得她并不很苦,吴大刚(他的前夫,而不是那只狗)和她离婚时留给了她一笔钱,这笔钱差不多够她和吴欣欣用一辈子了。有了钱不就有了一切吗?感情算个什么东西呢?这年头谁还会谈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不顶吃不顶喝的感情呢?

当然,我没有把这个观点告诉张腊梅,我发现张腊梅对感情无比的渴望,我们交往了几天后她就开始对我倾注感情了。她说,她本来的想法是戏弄我一下,等我爱上她时,再一脚把我踢开,让男人们也尝尝受伤的滋味。但是她做不到,反而不知不觉地爱上了我。

我当时想:真他妈奇怪了,我有那么好吗?

为了试探张腊梅是否真的对我有感情,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第一次提出了向她借钱。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手给了我一张存折。甚至她都没问我要钱做什么。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用和我用是一样的。”这让我有些意外,事情太顺利时就会让人感觉意外。你会觉得这事情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阴谋。

又过了一个月后,我再一次提出向她借钱时,她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个存折。我终于不再顾虑重重了,我把她定位成了一个比她儿子吴欣欣还傻的人,用她的话讲,她是在感情这个问题上表现得非常偏执。

我从张腊梅的手里累积拿到二十万元的那天晚上,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后我没再回楼下自己的家,我搬到了几天前刚租下的另一座房子里,想到明天晚上张腊梅等不到我敲她的房门,到楼下敲我家门的样子时,我淡淡地笑了。

三个月来,我用张腊梅的钱开心地过着日子。我出入所有上档次的娱乐场所,找各种不同的小姐。我开心极了。有时躺在床上时我会想起那个叫张腊梅的女人,想起吴欣欣和吴大刚。想着想着我就会笑出声来说,傻×。再想想我还会笑出声来说,不是傻×谈什么感情呢?

有一天,在黑马大酒店我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张腊梅的女人,她一闪身走进了一个包房里。我问正被我搂在怀里的小姐刚才那个小姐叫什么名字。她说不熟,来了没有几天,只知道这家伙很疯,啥动作都敢做,啥花样都敢玩,最厉害的一次一个人同时陪了三个男人。小姐突然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说:“缺德,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从原来的地方离开四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悄悄回去了一次,打算把房子卖掉。在楼门口我听到有人说:“你好,爸爸。”我看见了吴欣欣,却没有看见吴大刚。我就问吴欣欣吴大刚哪去了?吴欣欣把我拉到了楼前的花坛边,指着花坛的沿子说:“它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