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第8/8页)
□读书人语
朱先生这篇文章的好处,一是通,二是常。
朱先生以为“雅俗共賞”这句成语,“从语气看来,似乎雅人多少得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俗人的样子,这大概是在宋朝或者更后罢。”说出了“雅俗共賞”的实质,抓住了中国文学发展的一个关键。
朱先生首先找出“雅俗共赏”的社会原因,那就是从唐朝安史之乱之后,“门第迅速地垮了台,社会的等级不像先前耶样固定了,‘士’和‘民’,这两个等級的分界不像先前的严格和清楚了,彼此的分子在流通着,上下着,而上去的比下来的多”,上来的士人“多少保留着民间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他们“要重新估定价值,至少也得调整那旧来的标准与尺度。“雅俗共賞”似乎就是新提出的尺度或标准”。这是精辟的唯物主义的分析。
朱先生提出语录、笔记对“雅俗共賞”所起的作用。
朱先生还对文体的由雅到俗作了简明的历史回頋,从韩愈、欧阳修、苏东坡到黄山谷,是一脉相承的,黄山谷提出“以俗为雅”,可以说是纲领性的理论。
从诗到词,从词到曲,到杂剧、诸宫调,到平话、幸回小说,到皮黄戏,文学一步比一步更加俗化了。我们还可以举出“打枣竿”、“挂枝儿”之类的俗曲。这是文学发展的必然趋势,任何人也奈何不得。
这样,“有了白话正宗的新文学”就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事。其后便有“通俗化”和“大众化”。
朱先生把好几百年的纷纭复杂的文学现象綹出了一个头绪,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一通百通。朱先生把一部文学史其正读通了。
朱先生写过一本《经典常谈》。“常谈”是“老生常谈”的意思。这是朱先生客气,但也符合实际情况:深入浅出,把很大的问題,很深的道理,用不多的篇幅,浅近的说出来。“常谈”,谈何容易!朱先生早年写抒情散文,笔致清秀,中年以后写谈人生,谈文学的散文,漸归简淡,朴素无华,显出阅历、学问都已成熟。用口语化的语言写学术文章,并世似无第二人。
《论雅俗共赏》是一篇标准的“学者散文”,一篇地地道道的 Essay。 【汪曾褀】
- 原诗是“我为了自己的儿女才爱小孩子,为了自己的妻才爱女人”。(见《雪朝》四八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