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乐(第16/22页)

听邬蒂·兰普,朋友一下把四张CD都借给了我。据朋友介绍,邬蒂·兰普是德国女歌手,最近还在涩谷的Orchard Hall开了演唱会,出道时的宣传语是“葛丽泰·嘉宝的脸,加上玛琳·黛德丽的腿”。

外貌暂且不提,我对她的歌完全无从想象,但一听起来,喜欢的程度简直如同暴风骤雨。很古典,我不知道人们一般怎么理解这种形容,也许应该用别的词,但对我而言她的好只能用古典来形容,要解释的话就是坚实、闪耀、快乐、安心。邬蒂·兰普恰是如此。

尤其是《幻影》这张专辑,是琵雅芙和黛德丽的翻唱,制作非常完美。《心跳的感觉》收在里面,让我感慨万千。彻底忘记了,我小时候喜欢妈妈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用唱片听这首歌。

古典事物的好,就是让内心丰富又平和。《惩罚之吻》这张专辑,还有全是库尔特·魏尔的歌的专辑,《Espace Indecent》整张专辑都是这样。

邬蒂·兰普发出低沉强劲的声音时尤其帅气。运用了许多管弦乐器这一点很精彩,而声音总是很准确这一点也很棒。

不停地听着听着,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寒冷让人觉得舒服,是因为身体内部温暖起来了吧,和冬夜的演唱会后一样。

雨玩够了,在睡觉。这几个月,雨几乎完全丧失了视力。左眼也得了白内障,定期去医院检查和用药后,两眼的炎症都稳定下来,但右眼的视网膜脱落了。

这真是吓了我一跳。比如把黄瓜伸到他眼前,说“等着”,雨出于习惯会乖乖地等,但就算说“好了”,他也不吃,因为看不到黄瓜。他会撞到门或者墙壁上,上厕所也多次撒在外面。曾经那么喜欢的扔球也玩不了,要找刺猬君也不能一下子找到。雨似乎很急躁,激烈而又寂寞地叫着(雨平时不会叫)。而且,我和雨不再对视。

我实在不愿承认这个事实,难以接纳,觉得“开什么玩笑”,不知道雨是不是也这么想。

雨一动就撞到东西,变得很混乱。我说着什么,他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人,糊里糊涂地到处走动,又撞上东西,因此安静下来。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两天。只有一次不敢散步,直往后退。我是在炫耀,雨确实在创造新生活。自上周失去视力以来,他第一次跳上了沙发,让我欣喜若狂。

“你多勇敢啊!”

我对不用读罗杰·格勒尼埃,也是“悲哀的动物”的雨说。

23

今天天气非常好,和雨散步的时间比平时稍长一些。

岁末,买了一直想要的红酒塞(气泵式的,能把瓶子里抽成真空的那种),白天一个人也能打开葡萄酒了,因此现在正在独酌。

白天在自己家喝的红酒,总有种粗点心的味道。

散步时,我一直作为导盲人为雨导航,比如“雨,台阶”,“电线杆”,“那儿树枝伸出来了”等等,回到家疲惫不堪。前些天跟雨说“不行,小朋友”,结果经过我们旁边的自行车突然停下,骑车的高中生说:“啊?”我用各种称呼来叫雨,在外面也不禁脱口而出。

雨、雨先生、亲爱的、小朋友、小可爱。

不过雨不怎么听。我说一句“电线杆”也无济于事,常常要说:“真是的,我不都说电线杆了嘛。小心点儿。”雨的鼻子砰地撞到了电线杆,沮丧地发出既不是哼也不是呜的声音。

走在不熟悉的路上,雨确实会改变走路方式。两只前脚(当然一只一只地)先向上方蹭地抬起,然后再向前迈出去,似乎是在确认那里有没有要踩的地面。不过他也会弄错方向,兴高采烈的时候一着急就撞上院墙或树。我不仅出声提醒,还拽着绳子防止他撞到,但在敏捷性方面,我不可能胜过雨。

因此,我现在喝着葡萄酒,在客厅直直地舒展开四肢。

“你动作再慢点多好。”

不禁像个老婆婆一样唠叨。但雨像事不关己一般,叼着会发出尖锐声音、用软塑胶做成的粉色苹果走来走去。

本想听UB40的《红红葡萄酒》,但听了这种东西又会“优哉游哉”,今天就爬不起来了,所以改主意听帕利兄弟。去年在HMV一冲动买下这张专辑后,有一点喜欢上了。专辑的名字也是《帕利兄弟》。

声音感觉很有教养,很美式,如同天气好的日子在户外晾晒的衣服,啪嗒啪嗒随风飘舞。介绍上说,这是一对以“强力流行乐”和“波士顿风景”为主题的兄弟二人组。

我喜欢第三首《我听到青鸟在歌唱》,尤其喜欢像低音大提琴般的乐器声。第七首也很好,说来这首里面也是喜欢嗒噗嗒噗的乐器声。这些人的歌自然以歌声为主,但乐器的声音更为清澈美丽。而且很像七十年代的风格,十分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