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乐(第21/22页)
“蒂莫莱翁·维耶塔,很帅的名字吧。”
虽然是英国人写的小说,背景却是意大利,因此这是条意大利狗。我只说了这些。假如雨和蒂莫莱翁相遇的话,会成好朋友吗?我想象着他们如同《小姐与流氓》一般,结成同伴大显身手。
全世界都有狗,这个事实也让我们幸福。
尽管为了读书把音量调到很低,CCR却用美式的声音怒吼般歌唱。
“雨停了的话,我们去日本的东京散步吧。”
我对在膝盖上睡着的雨说。
30
每天都很热。看看偷懒没擦的脏兮兮的玻璃窗,便知道阳光让院子里的空气摇曳不定。这让我想起小学时经常去玩的朋友家的客厅。并非是那家的窗户脏,是什么呢,是那种被称为暑假的倦怠,还是待在别人家的无所事事?我经常去那位朋友家玩,妹妹出生那天,因为妈妈住院还在人家住了一晚,然后直接去学校。尽管如此,在别人家的不安和无依总让我静不下心来,坐在客厅呆呆地望着窗外。透过窗子看到的夏日阳光,让我想起了这些。
那家父亲的爱好是高尔夫和狩猎,客厅里有练习高尔夫的器具,楼梯平台上摆着猎到的野鸡做的剥制标本。院子里有个硕大的笼子,里面是带去打猎的波音达犬。
无聊的关于暑假的记忆。那家人端上来的橙子味或葡萄味的乳酸饮料总让我觉得头痛。
自己家虽然到处是灰,却不会无所事事。我和雨大白天喝着葡萄酒。雨喝不了可乐,却能喝白葡萄酒。他知道和水不同,认真地一点一点喝。
放了金发女郎乐队,这是今天大白天喝酒的原因。金发女郎是常去的酒吧老板喜欢放的音乐,一听到他常放的《玻璃心》《潮汐高涨》和《呼唤我》,我几乎条件反射般就想喝酒。
“雨你也马上就五岁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可以喝吧。”
我为了把雨变成共犯,对他说道。雨却没有生日的概念。我的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而且有种美感。他不仅不会过生日,甚至无法理解生日的概念。在自己出生前世界就有了(那里还有我),而自己消失之后世界依然存在(恐怕那里也有我),这些雨一定没考虑过吧。对雨来说,世界仅仅是和自己共存的空间。这很了不起,很完美,也是无可非议的谦虚。
“但是我要庆祝雨在世界上突然出现。”
听着金发女郎,我手举葡萄酒杯发表宣言。
“一年一次的体检,GOT、GPT、ALP,还有总胆红素、尿素氮和肌酐、TP、ALB,不管它们是什么,反正都在正常值范围内,这一点也一同庆祝吧。”
雨最近全身的毛都剪了,看起来变成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老公说雨“就像柔弱的山羊宝宝”。我以前觉得这种狗的腿非常粗,这下知道了其实很纤细。
“剪了毛是这种样子啊。”
我津津有味地望着雨,抱起他,透过薄薄的皮肤感受到他的体温,感觉他毫无保护,有些担心。不过他却精神十足,躺在窗边,时而起身挠挠耳朵,时而兴起舔舔盆底的白葡萄酒。
现在并不是暑假,但某个地方却很相像。
“无聊啊。”
我对雨说,但其实并不无聊。这里既非别人家的客厅,也没有笼子里的波音达犬,只有山羊般瘦削的雨逍遥自在地躺在那里。
31
雨和我待着的屋子里播放着音乐。我有时候想,雨有雨的意志和感情,我有我的意志和感情,但我和雨却无法用语言沟通。我们虽然生活在一起,其实也许是活在迥然不同的世界里。这个房间也好,散步、吃饭等日常生活也好,天气和电话铃声也好,对雨和我来说构成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不是吗?有趣的是即便如此,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却播放着相同的音乐。
我很容易依赖语言,所以同丝毫不依赖语言的雨一起生活的日子,充满了惊奇和敬畏之心。
音乐也不依赖语言。歌词好是所谓的附加值,音乐的力量与之无关。因此,雨的世界和我的世界里都流淌着音乐。
昨天,雨散步一次,玩了三次沙浴,走着走着,突然一骨碌仰身躺下,后背在地面上摩挲。为什么这么做是个谜,洗完澡后这么做的频率比较高,但昨天并不是刚洗完澡。天气很暖和,又是非常晴朗的正午,路上飘荡着泥土和花草的浓郁气息,也许与此有关,又或许无关。他大概只是想挠挠后背,不过一次散步竟这样做了三回,感觉太凑巧了。
好笑的是,雨仰过身来,坐在婴儿车里路过的小宝宝好像说了一句:“啊,摔倒了。”
尽管孩子的声音几乎和私语一样轻,但雨马上停下了动作,仰卧着静待婴儿车(坐在上面的男孩和推他的妈妈)经过。